108
很难说明他究竟是真的听到了白路斜的询问，亦或是主观臆断地认为对方会想问这样的问题。何律到底只是把决定应该感知的答案说了出来罢了。 张开的精神力所形成的屏障能让哨兵避免被或许尖锐的外界环境干扰，却始终没有感觉到对方主动贴上来的身体，与何律认知中两个人开车的情况有所不同，但他并不太担心白路斜的安全问题就是了。 虽说有一点难以理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路无话，回到白路斜的家时，才偏偏对时间的概念有那么一点真实感。 上一回同白路斜一块在这儿见面也过去有几天了。 想念的情绪很淡，更多的只是好奇对方在他不在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罢了。类似于一份只针对他个人的“任务汇报”。当然，这样的事情白路斜可能不太乐意进行。 他自己没有感觉，做不到将心比心，却也知道大部分人都不太喜欢汇报任务，尤其是口头报告这一环节的。白路斜应该也是如此。 所以他在给对方参考人选时，优先考虑的是能替他写报告的人。他们大多都执行过单人任务，行动力相当不错，在这基础上，还能够写报告。若是放在简历里，哪怕是白路斜也应该会多看几眼吧。 何律看到许叮咚的时候，就有猜测对方应该是白路斜选定的队友，或者队友之一了。 不确定是看中了对方能够替他汇报任务的能力，亦或是单纯地合眼缘，总之何律相当庆幸白路斜能够与他的队友维持一个还算不错的关系的。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直觉，类似于向导对于哨兵情绪特有的雷达。不确定他们本身是否发现了这一点，何律只是从他自己的角度感知，他们的相处应该还挺愉快的。 已然在他的心中有定论的事情，何律其实没太有再次让白路斜落实详情的意愿。对方不见得有这个心情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更不一定喜欢这种接近于对隐私的探查，可能会让领地意识太强的哨兵反感。 然而习惯了决定精准精确的何律，在能够验证自己猜测的机会面前，多少会有些心动。 按捺不住过分充沛的、针对于白路斜的好奇心。容易让他在答案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就算没有当事人承认，也可以作为标准答案记录在案，却还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听到答案。 一种有些恶劣的坏心思，有时候哪怕他清楚认知到了这一点，依然不会因此有多少自觉。 如同将桌上的东西一尾巴扫到地上的猫猫，可能是故意，也可能是潜意识的习惯，总归下次还敢。恨得人牙痒痒。 何律问他：“许叮咚是这次和你组队的人吗？” 语气中带有些许的好奇，留足对方发挥的余地。 若是能对应上人的话，其实很容易知道何律比起疑问，潜台词里其实已经知晓问题的答案的。白路斜并不迟钝，而且这么浅显的事情一看便明了。 偏偏他想了半天，也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只能同样好奇地回敬回去，问：“许叮咚是谁？” 要是不了解他的人，恐怕会以为他这样的话语是一种纯粹的挑衅吧。 没办法，这个人天生自带这样的气场，随心所欲得为所欲为，以至于正常说话时都会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还好何律也不是普通人，并不会曲解他的意思做什么奇怪的过分解读。 他几乎没想过其他更复杂的可能，非常自然地相信了白路斜表露出来的疑惑，思索一番后问他：“那么你还记得自己和谁组队的吗？” 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在对方话语的基础上进行引导，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cao控别人思维的手段，倒是对白路斜这样自我惯了的人没什么效果，他太有自己的想法，一般人实在影响不了他什么，不被他带偏就不错了。 此时真的顺着何律的话往下说，其实比起纵容对方的习惯，更多的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觉得无关紧要罢了。 他耸耸肩，随意地答道：“好像叫什么橙汁和叮当猫吧。” 听到这样的名字，何律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不过不是质疑白路斜的意思，毕竟这样的小事，对方没必要撒谎，还是这么不走心的说辞。他几乎不曾考虑对方故意为之的可能性，相当自然地顺着白路斜的思路进行思考。 想了想后，他问道：“他们自己说的？” “应该吧。”白路斜没什么所谓地歪了歪头，没有深想的意思，毫不在意答案的准确性，与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 确实不过是一个没必要上心的事情罢了。至少对于白路斜而言是这样的。 何律了然，倒是在心中排查出了值得参考的真正答案，而后看向白路斜，问他：“你应该是队长吧，作为队长，当面汇报与文字汇报，多少应该分担一些才对的。不能因为能让组员代劳就完全不管了，这是你的责任与义务。” 他说得十分耐心，好像眼前的新晋组长是一个需要引导的误入歧途或者说是对于自己应该承担的东西有所误解的后辈，而不是一个相当成熟独立、连这一次的合作都是同他进行了交易才勉强同意进行的孤狼哨兵。 白路斜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说，想到他们达成的约定内容，反驳的话又咽了回去，闷闷地开口：“我没说我要当队长的。” 何律看向他，始终温和，好像有用不尽的包容能够面对他的无理取闹，他说：“是的，如果你不是队长，这确实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但我觉得，你的话，一定会是队伍的核心，作为大家的队长一样的存在吧？作为队长，只是在行动中出力是远远不够的。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些，也没有人这么要求过你，我也不是要你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和信任你的队员们一起努力。”那双眼眸像是含着深情的海，倒映的一切都如同被他捧在心上一般，令人不禁沉沦。 紧抿着嘴克制着那完全没道理地同意对方提议的冲动，斤斤计较似的算计衡量着一切，白路斜微微眯眼，问他：“跟他们一起努力，我能有什么好处吗？” “有。”何律的声音沉稳有力，让人想要信服他所说的一切。 “现在你可以享受到他这一次的信任与帮助，他可以独立完成你们的任务报告，但是如果你愿意给他提供一点协助，我想，他之后也会很乐意包揽这样的工作。一个人的话会有些枯燥，两个人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何律的声音不疾不徐，最后一句简直戳中白路斜心中隐秘的死xue来。 他说：“而且，你是队长，无论是橙汁还是叮当猫，应该都会因为你提供的一点帮助而视若珍宝吧。能同你进行这样的任务到最后，我想，你应该也是满意他们的能力的。只用一次，会不会有点可惜呢？” 白路斜彻底想不起来橙汁和叮当猫到底是谁了，他只觉得现在这个为他考虑一切的何律肯定不会害他，而这样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稍微顺水推舟，能得到更有意思的体验，更愉快的享受的话，好像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