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前世纠葛
她嘴里说着误会，可明显是要激怒仇曼。 陆曼暗道不好，下一秒仇曼猛地推开审讯室的门，走到卓月身前。 “你说什么？”她道，脸色阴沉。 卓月微微抬眼，四周隐约可见微妙的电光，但她丝毫不惧，还装作惊讶道：“难道不是误会？真的是您的兄长？” “哎呀呀，那可真是太不巧了啊，虽然是主上赏下来的东西，但过了好多人的手，等到我手上啊……已经被玩坏了呀～” 电光一闪，卓月闭上眼睛。 可是雷光并没有直接落在她身上，而是打在一旁墙壁上，整面墙被电出个大窟窿，异能力的余威蔓延到审讯室外，外面等候的狱警纷纷往外退了几步。 “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你？”仇曼微微眯眼。 卓月有些惊讶，没想到仇曼居然憋住了。 她眯眼又笑道：“那男奴还被改造成了双性人，那滋味啧啧……” 仇曼转过身，压低声音道：“她这么想死，肯定藏着大秘密……” 方才仇曼盛怒之下，陆曼夺了主控权，才让那一击打歪，不然这会儿卓月连灰都不剩了。陆曼知道这女人牵扯到龙城，还有重要价值。 何况她也不想让这个女人死得太痛快。 陆曼并没有见过仇曼的兄长，她来到这里时，仇曼已经29岁了。 仇曼深呼吸几口，压下了愤怒，她转过身，冷眼看着卓月。 “龙城之主这么对待我兄长，未免太不把我仇州放在眼里？”仇曼道。 当年莫愁城破，龙城独尊，天下都为之惶恐，容吟恢复了容皇的尊称，昭告天下她已成为大陆唯一的九级异能者。 当时的仇州领主，也就是仇曼的母亲仇应，惧于第一个九级异能者的威慑，就将自己的长子仇歌送去龙城联姻以示好。 仇歌是仇曼同父所出的兄长，他已经嫁人，却还是被母亲送走了。西部以嫡长为尊，母亲没有嫡子，便把长子送去以表尊敬。 在仇曼看来这是个非常无能的举动，可她无法违抗母亲的命令，只能在私下里向冯淇抱怨。 那时候冯淇向她解释了联姻的意图。不过冯淇也并不看好这一举动。冯淇认为真要示好，也不应该是这种方式，东部与西部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在这个节点联姻，反倒有称臣之意，让西部人看低。 但她们两个也左右不了领主。 山高水远，从此仇曼再也没见过哥哥。 容吟已有正君，仇曼本以为哥哥最次也得是个侧君，可未曾想龙城竟把她仇州的脸面放在脚下踩。 时至今日，仇曼已然是强大的九级异能者，而那龙城之主却已到迟暮。 卓月嗤笑一声，阴沉道：“东部蛮荒之地，我主岂会给你脸面？” 仇曼冷笑道：“你一手下败将，还敢给我脸色？你来东部撒野，难道不是她的主意？” 卓月闭上眼，不说话。 “容吟若想挑起战事，我仇州自然奉陪。”仇曼道，“龙城自诩天下之主，但净耍些不入流的阴邪手段。” 她伸手掐住卓月的脖子，一点点收紧，迫使她睁眼抬头。 “只会欺辱男人，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窒息感让卓月脸色通红，但她仍强扯出一个嘲弄的笑。 仇曼松开手。 她猛地垂下头大口喘息。 “想死？没那么容易，”仇曼戏谑一笑，“我会送你回龙城，让容吟杀你，在那之前，你就好好享受吧。” 仇曼拍了拍她的面颊，转身走出审讯室。 “还没去找人？”仇曼语气冰冷，盯着外头的狱长。 狱长连连赔笑道：“属下这就去！” 仇曼走出厚重的铁门，外头走廊里候着墨铃等人。 “通知常芯到领主府见我。”仇曼边走边道。 “是。”墨铃低头应声。 …… 三里道黑市，地下水道。 檀蝮气喘吁吁地跑到下水口，盯着脏污的水面，脸色僵硬。 她捏着手里的衣服，甩到地上，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下。 妈的！檀蝮暗骂一声。这倒霉孩子怎么养的，听不懂人话吗？！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孩子异于常人，但现在该她来带小孩，才知道这个异于常人的辛酸之处。 接到白楼后，檀蝮将她带到三里道，她先去找了个黑诊所替白楼简单疗伤，然后便打算带着人离开仇州。 但白楼中途就醒了，刚醒就来攻击她，好在她实力不高，被檀蝮轻松制住，檀蝮和她讲道理，可她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龇牙咧嘴的，而且逮着机会就想跑。 她是水系异能者，又有那诡异的化形能力，稍不注意就不见人了。 檀蝮也是仗着和“种子”的感应才能抓到她，谁料这次她聪明了，直接往下水道跑，从出水口溜了。出水口因为之前陈翡逃跑，现在都被装上了细铁丝网，除非是像白楼这样能化形的水异能者，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檀蝮铁青着脸，想了半天，觉得不是个办法。 她站起身，决定去找陆九州。 白楼拼着一口气也要从仇曼手里保下陆九州，可见她对这男人很是上心。而且陆九州的那个小崽子，居然是白楼的种……看来她跟她娘不一样，她是个正常的。 幸好陆九州脖子上那项圈被弄掉了，不然她还真不好解释。她虽是个混不吝的，但也不至于和小辈抢人，况且她本来就是后到强抢的那个。 檀蝮收拾了一番，便去找西城城主常芯，让她帮忙引荐。 …… 陆九州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仇曼不准他出领主府，甚至不准他出房间，他只能靠睡觉打发时间。 今天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还是被饿醒的。他去门边上喊了一通，才叫来一个护卫开门。 对方应当是莫年手下的人，不仅送来了吃的，还送来一管药，说是莫统领带给他的。 药的包装挺简约的，就写了三大字：消肿药。 陆九州身上确实有些青青肿肿的痕迹，还有光脚在地上被石子沙砾划的伤口，被水泡了一通，有些浮肿。rutou那天被乳夹夹肿了，到现在都没消。 陆九州擦了药就又躺回床上了。 他翻着通讯器，里头只有仇曼和之前加过的方倩。 陆九州扣字给方倩，询问她找到杨哥没有，需不需要他帮忙。方倩并没有立刻回应他。 他又找到仇曼，盯着空白的聊天记录，咬着下唇，最终下了决心，扣字问仇曼。 陆九州：领主，您知道莫统领的通讯号吗？ 仇曼没有搭理他。 五分钟过去了，他有些泄气，把通讯器丢到一边。 十分钟过去了，陆九州翻了个身，拿起通讯器，还是没有消息。 十五分钟过去了，陆九州猛地坐起身，他将枕头拽到身前，狠命地捶打。 正在发疯的陆九州，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他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竖起耳朵聆听。 真的有声音，他欣喜地下了床，跑到门口。 是仇曼来了。 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什么，陆九州垂着脑袋站在门边。 门被打开，果然是仇曼。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高挑女人，陆九州记得她好像是那个什么督卫军统领。 仇曼摆了摆手道：“在外面等着，离远点。” 说完她走进房间关上门，然后转身，对着陆九州温和一笑道：“小洲。” “三姐！”陆九州眼睛亮了，走过去抓着陆曼的手。 陆曼回抓他的手臂，看见他赤着脚踩在地上，忍不住道：“怎么不穿鞋，凉不凉？” 陆九州摇头。 地上铺着地毯，又不冷。 “那也脏。”陆曼微皱眉头，拉着人往沙发边走。 陆九州脚上虽然涂了药，但还没愈合，也不知道是因为陆曼在这还是别的原因，这一走，居然疼了起来。 他姿势不自然，陆曼看了问道：“怎么了，脚受伤了？” 陆九州点头，委屈地看着她。 陆曼一笑，点了点他的鼻尖道：“哎呀，怎么做这副表情？”她最受不了陆九州这样看她了，从小到大，他就会装无辜装委屈骗人，可谁叫她就吃这套呢。 不过她到底顾及这身体是仇曼的，只能扶着陆九州坐到沙发上。 “让我看看伤哪了？”陆曼道。 陆九州这才有些害羞，他缩着腿道：“没，不是很疼。” “嗯，好吧。”陆曼也没坚持，她摸了摸陆九州的脑袋道，“你的婚事，都安排好了吧？” 陆九州下意识想开口求陆曼，取消他和莫年的婚事，但临到嘴巴又咽回去了。 他想到仇曼和他说的话。 也许嫁给莫年，然后安安稳稳在仇州过一辈子，就是最好的安排了。 陆九州点点头。 “我知道，你最会讨好人，”陆曼拍拍他的手，“不过，对着妻子，可不能像对jiejie这样撒娇。” 陆九州不说话。 “以后乖乖听仇曼的话，受欺负了就告诉她。”陆曼道，“不过莫年应当不是这样的人。” 陆九州点头道：“莫统领很好。” “你能出来吗？”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在陆曼耳边响起，直把仇曼也吓了一跳。 陆九州脸色一变。 是白楼！ 不等陆九州反应，陆曼站起身，环顾四周，冷声道：“什么人？！” 这声音极近，好像就在她耳边说话一样，可她身边除了陆九州没有别人。 身体里的仇曼却没轻举妄动。她也听到这声音了，而且看陆九州的反应，似乎他也能听见。 ……是那个白楼？仇曼蓦地想到这个可能。 陆九州能听见白楼的声音，而他和陆曼都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陆曼也能听见，逻辑说得过去。 “……你也能听见我的声音？”陌生的声音道。 陆九州震惊地看向陆曼。 陆曼冷静下来，她盯着陆九州，开口道：“你也能听见？” 陆九州点头，又高兴道：“太好了！” 他开口道：“白楼，你先出来吧，这是我jiejie，她不会伤害你的。” 陆曼环视四周，面色沉稳。 从窗外飘来一股细细的水流，落在二人面前，水流逐渐凝聚成一团人形，最后变成个皮肤白皙的女人。 她有着一双非人的鎏金色的眼睛。 “你是什么人？”陆曼开口。 不等白楼解释，陆九州开口道：“姐，她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孩子的mama。” “就是她？”陆曼皱眉。 现在出现，可不是什么好时机。 这女人赤身裸体的，陆曼有些看不过眼。 “你穿件衣服吧。”她道。 陆九州环顾四周，然后了颠颠跑去拿来被单，披在白楼身上。 弟弟的心思，陆曼看一眼就明白了。 她拧眉。 “小洲，”她朝陆九州招手。 “怎么了？”陆九州还有些奇怪，但还是走过去，站在陆曼身边。 “你是什么人？”陆曼又问。 “姐，我不是说了吗？” “你先别说话。”陆曼道。 陆九州瘪嘴，但到底没说话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白楼道，她嘴巴闭得紧紧的，但声音确实出现在陆曼耳边。 “……这是什么回答？”陆曼轻笑一声，她将陆九州扯到身后，“你想娶我弟弟？” “娶？”白楼似乎很疑惑。 傻子？陆曼心里对白楼的印象又降了一层，她脸上已经没什么好颜色了。 “我不管你们之前什么关系，”陆曼冷声道，“从今天开始，他和你没有任何牵扯了，现在，请你离开。” 陆曼这才意识到，这儿是领主府，这女人明显不是正规途径进来的！ “姐，我……”陆九州刚醒开口说话，就被陆曼眼神唬住了，只好讪讪闭嘴。 “不行。”白楼道。 陆曼脸色冷漠：“这可由不得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指尖浮动出一丝电光。 陆曼有些哑然，她下意识看向指尖。 这是她第一次用仇曼的身体使出异能力，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陌生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陆九州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臂，他一言不发，但陆曼从他眼里看到他的心思。 雷电消散了。 陆曼转向陆九州，有些无奈道：“就这么喜欢？” 陆九州没说话，只是巴巴地看着她。 他其实也说不清对白楼是什么感觉，但是总归是有好感。陆九州觉得莫年不是自愿娶他的，唯有白楼，和他接触过的所有女人里都不一样。 “我有些事情想问。”陆曼看向白楼，“你跟我出来。” 陆九州还有些不放心，但他打量陆曼的脸色，最后还是老实留在房间里。 陆曼带着白楼走出房间。 外头走廊不远处站着墨铃等人，她使了个手势，那些人便退得更远了。 “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陆曼眯着眼看白楼。不是面相熟悉，而是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楼也盯着她看，她的眼睛是鎏金色的，瞳孔并非人类那种圆形，而是一条竖直的横线，随着她的打量，那条线正在逐渐变宽，非常惊悚。 连仇曼都不由得汗毛倒竖。 “你是……岸上的……那个亮亮的人……”白楼的声音出现在陆曼脑中。 她眼前忽然闪现出一些画面。 陆九州十五岁时，她曾带着他去大洋的一座海岛度假。说是度假，实际上只有陆九州是去玩的，而她则包下一座小岛，在上面招待她的生意合作伙伴。 她在谈生意，陆九州自己玩自己的。结果当天晚上就出了岔子。 陆九州不知道从哪逮来一只章鱼，脑袋有个皮球大，触手长长的，浑身橘红色看着就像是有毒的样子。 她问了下面的人，才得知这章鱼是附近的渔民捞的，大章鱼吃了半笼子蟹，被一起抓上来了，一个路过的客人看见便买下来，送到岛上餐厅想做个章鱼刺身，刚剁了一条触手，就被陆九州截胡了。 陆曼不喜欢这种黏糊糊还带着腥味的海洋生物，但是陆九州非要养。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坏就坏在这只章鱼已经被人买下变成了食材，彼时陆九州还是个鼻孔朝天的小霸王，也没跟谁打招呼直接抱着章鱼就走，把那客人气的够呛。 最后还是陆曼出面和那客人商量，花了三倍价钱买走了缺了根触手的章鱼。 但是陆九州还是小孩心性，玩了两天就腻了，第三天他放在浴缸里的这家伙吓坏了保洁员，陆曼再也忍不了了，告诉他，要么把这章鱼弄回家自己好好养，要么就丢回海里去。 陆九州先说要好好养，到了晚上又不想要了，抱着章鱼要去海边放生。 陆曼拗不过他，只能陪他走一趟，姐弟二人带着三四个人，租了条船，开到深水区把章鱼丢了。 “你是那条章鱼？”陆曼有些震惊，与此同时她发现，她没有开口，但是白楼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