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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做个见不得人的情夫也好啊

    而与此同时,李弃的住处,同样是颇显热闹。

    毕竟摆了那棠谙予一道,明日过后,那妮子就再也回不来萧国了。

    底下的太监们纷纷庆贺恭维:“恭喜李监得偿所愿,棠谙予不识好歹,竟敢冲撞李监,简直是自寻死路!”

    “是啊是啊,咱可听说,如今那宣国局势不稳,在位的宣帝还是个傀儡,大权都握在那摄政王手里,棠谙予去和亲,也只能落得个傀儡帝后的下场!”

    “哈哈哈……”

    李弃很是适用这些恭维的话语,一来给了棠谙予一个教训,二来,这决策是他建议的,竟然被陛下采纳了,可不就是能耐?

    他哼笑:“如此也好,宫里人也该再次知道,谁才是这底层的主宰者了。”

    不说主子们,单说着宫婢奴才,谁也不能违抗他李弃。

    说笑间,唯有一人清冷地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只能眼眸淡淡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注意到他的不同,李弃点道:“周驿,你以为呢,义父此举……是好是坏啊?”

    被指名的周驿抬眸与他对视了眼,弯唇笑了笑:“义父向来聪明,哪里需要儿子置喙呢?”

    “是吗,那咱看你的神色,还以为你是在替那贱蹄子惋惜。”

    李弃轻哂:“看来是义父看错了。”

    周驿没应答,只又勾唇。

    但李弃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许是因为棠谙予没得手,又许是这阵子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义子,越来越不受掌控了,是时候敲打一番了。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他抬了抬下颌:“这两天的雨下得真不是时候,宫中喜事这样多,本监还要忙着伺候陛下,连鞋子被泥雨弄脏了也没注意,啧。”

    位高者的每一句话,都是用来揣测的,有人闻言,急忙要上来帮他擦拭,都被他抬手制止。

    “你们这些个低等货,天天干着粗活,心怎么会细?”李弃蔑视地看了他们一眼,话锋一转,“咱瞧你们都不如咱的这个好儿子,想当年咱抬脚他便知脱鞋,落手他便知递茶,甚是有眼色。”

    “周驿,咱父子俩的相处,你还不曾忘却吧?”

    此言一出,房内沉默了。

    周驿原本也不是什么好出身,但他有勇有谋,又懂得揣度人心,当年李弃便已然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了,周驿每日都跟在他身后,又是帮忙又是献计。

    久而久之,李弃也就容下了他。

    借着李弃义子的身份,周驿也是扶摇直上,但最近两年,颇有几分脱离之态。

    提起过往的相处,周驿的神色终于变了几分,眉眼微动着,抬眸看向李弃。

    的确,那段做人走狗的日子,莫说如今,就是到他死,也不可能忘记。

    周驿看了看李弃微脏的鞋面,起身,走近,旋即缓缓蹲下。

    刚想伸手擦拭,李弃抬脚便搭在了他半跪撑着的膝盖上,十足轻蔑折辱的姿态。

    周驿面色如常,眼眸认真地盯着鞋面的脏污,旁人都看热闹似的杵在一旁,唯有他,很是平静。

    用袖子慢慢拂去脏污,良久,他手下也没停,而是一边擦,一边叙旧似的口吻:“义父,我们真的好久都没有如此相处过了。还记得那年我刚入宫,心性高,凭着一腔抱负,愣是不服宫中欺负我的老人。”

    他抬眸:“是义父教会了我,在羽翼丰满之前,莫要做那出头鸟,而当自己有了一飞冲天的能力时,也莫要犹豫,必要出手狠快。”

    “对吧,义父?”

    不知怎地,对上周驿的视线,李弃莫名觉得瘆得慌,他干咳了一声,想要收回脚。

    而周驿知道他的意思,直接捧着他的脚底,将他的脚慢慢放回原位。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那一霎那,周驿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这个面容略显苍老的人,忽道:“所以啊义父,您觉得,儿子现在有这个能力了吗?”

    没等李弃回答,周驿猛地出手,掌心向下落在了李弃的茶杯之上,硬生生将茶杯拍成了几道碎片,他随手拿起一块锋利的,手起刀落,准确无误地划在了李弃的动脉处。

    “唔……”

    连一道求饶也发不出,李弃生生瞪大眼睛,捂住脖子惊恐地仰倒在位置上。

    这一刻来得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房间内的十余人纷纷叫唤着往后退开。

    周驿扔出手中的碎片,砸在跑向门口的一个小太监身上,压低声音喝道:“敢跑一个试试?”

    话落,几乎是鸦雀无声,唯有位置上的李弃呜咽着,脖子上的血一边喷一边流。

    周驿回过头,脸上溅到了几分血迹,显得他既阴森又可怕,但他只是笑了笑,道:“义父,你还没回答儿子的问题呢。”

    “你、你……竟、敢……”

    李弃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眼睛瞪得很大,明眼上的强弩之末。

    周驿犹如魔鬼般在他面前笑着,慢悠悠地从衣袖处拿出匕首,锋利的尖头就这么对准李弃心口的位置,一寸、一寸地缓缓插下去……

    他看似没有用力,实则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轻声道:“知道我为什么杀你么?你可是我的义父,没了你,我还怎么耀武扬威啊?原本我也以为,只要当今陛下还活着,只要你还是掌事大监之首,我就轻易动不得你。”

    “可是啊义父。”周驿说着,眼眸一狠,用力将匕首在他心口转了转,继续道,“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把心思打在棠谙予身上!”

    他似感叹似无奈地说着。

    “我总想着,只要她还在,无论是被你这个禽兽看上,还是跟了沈祎祉,抑或是……勾搭上了那个随鞍,但总归,我和她还有可能。”

    “即便是相隔数道瓦墙,只要我想,偷摸地去找她,给她做个见不得人的情夫也好啊,哈哈哈哈哈……”

    周驿笑着笑着,竟笑出了眼泪,然后无奈道:“是你毁了这一切,你害她去了陌生的国度,是你逼我亲手弃了她!我以后还怎么见她呀!”

    他像是疯了一样,拔出匕首,然后疯狂地在李弃身上乱捅,血四处飞溅着,染脏了他的手和衣服,但男人丝毫未察觉一般,继续着。

    “李弃!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晚没有杀掉你,而是一再忍让默许,将她越推越远!李弃,你该下地狱!你该死!”周驿咬牙切齿地捅着眼前这个已然没了气息的尸体,一遍遍地泄愤,“要不是你,我和她走不到这一步!”

    是他无用,受了李弃的威胁!将棠谙予生生推向了沈祎祉,迈上了如今和亲的道路。

    他恨死了!

    他恨死了!

    ……

    践踏着尸体,他脑海中却满是那日午后,棠谙予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

    还有可能吗?还能回到过去吗?

    他早该知道有今日的。

    终于,周驿有些乏了,他直起腰身,看垃圾似的瞥了眼李弃的尸体,随即伸手抓住他的头发,一把扯着他扔在了地上,然后缓缓转身。

    身后的众多太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跪地求饶,求周驿不要杀了他们。

    周驿身手很好,若他想,灭了在场所有目击者也不是难事。

    他哼笑了起来,溅在脸上的血顺着他坚毅的下颌,缓缓滴下来。

    良久,他才开口,随手将匕首扔到刚刚最为阿谀奉承的一个小太监面前,冷哼道:“你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来,你告诉本监,今晚发生了什么?”

    周驿提了提衣摆,没事人一样坐在原本李弃的位置上。

    匕首落地,那小太监浑身一抖:“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奴什么都没看见……周大人饶了奴,求周大人饶命啊……”

    他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周驿见状,不耐地啧了一声:“不满意,再好好想想。”

    未等小太监开口,他补充:“想不好的话,本监默认你在心疼义父,想要陪他了。”

    此言一出,小太监哪里还敢不清楚,他眼珠子乱转着,连忙讨好似的回答:“奴看见了,李大人是暴毙身亡,对,暴毙身亡,连尸首都太过恶心,只能连夜拉出去埋了……”

    这个回答,周驿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眼神巡视着其他人。

    “对对对,李大人是暴毙,突然死的……”

    众人附和着,一时之间,谁也没了真实的记忆。

    见状,周驿勾唇笑了笑,抬手让他们起来:“还犹豫什么呢,快把我的好义父拉出去啊……看着真让人心疼。”

    一群人忙活了起来,抬尸体的抬尸体,洒扫的洒扫,奴才的身份,干起活来也利落,很快,除了主位上男人身上存留的血迹和气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换衣沐浴,将自己从头到尾地收拾了一番,眼神恢复了平静,不见半分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