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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倒也不必每章都有标题

    4.倒也不必每章都有标题

    李莲花从前总是觉得,笛盟主也许是因为聪明透顶,格外明白一力降十会的道理,所以能靠武力解决的事,绝不派脑子上场。然而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对笛飞声误解颇深,这人是压根不在乎自己有没有脑子。

    并且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傻子。

    那么,一个聪明人会怎么对付一个傻子呢?

    当然是哄他、骗他、糊弄他,想办法把他打包送回金鸳盟让他那帮下属陪他玩去。

    “笛盟主,”他稳定了一下情绪,问,“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笛盟主说:“不知道。”

    “什么时候中的毒?”

    “三天前。”

    “怎么中的毒?”

    “在安神香里下毒。”

    “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笛飞声运了一下功,说:“挺好。”

    ——挺好?!

    你瞧着是挺好的,活蹦乱跳,十分精神。但除了你,这世上再没第二个人能觉得好!

    李莲花有一瞬间不想再跟这个傻瓜说话了。他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劝自己,冷静冷静,只有傻子才会跟傻子计较呢。

    “笛盟主啊,”他苦口婆心地劝慰,“你中的这个毒毒性未知。哪怕你现在武功保下来了,也难说它不会什么时候再从脑中重新侵回身体,散掉你的功力。到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笛飞声露出思考的神色。

    李莲花知道自己抓住了对方的软肋,于是再接再厉道:“能在安神香这种随身之物上下毒的人,必定是你的身边人。所以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赶紧回金鸳盟,把这个下毒的人找出来,把毒解了,你说是不是?”

    笛飞声还在思考。

    李莲花继续游说他:“说不定那个下毒的人已经开始毁灭证据了。你拖得越久,找出他的可能性就越低。所以咱们得赶紧回去,马上走,这就走,连夜走。”

    为了不激怒笛飞声,李莲花甚至主动要求和笛盟主一起走。至于他路上有没有机会跑掉,笛飞声会不会又把他关进那个铁笼子里,他现在全都顾不上了。

    反正只要能让这个祖宗先忘了行不行那事就行。

    笛飞声眨了一下眼,眼神忽然清明起来。他说:“不行。”

    怎、么、还、是、不、行、呢?

    李莲花愁得想敲脑袋。最好是敲笛飞声的。

    他有气无力地问:“为什么?”

    笛飞声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你还没有给我诊疗啊。”

    ……

    诊疗不举这件事情何德何能能在笛大盟主轴得能当车轴的脑袋里比武功还要重要呢?李莲花想不通,也不想想通。

    他心累得要命,感觉自己像个苦命的放牛娃。太阳下山了,该拉牛回家了,牛却对河滩石头上趴着的癞蛤蟆充满兴趣。

    牛不回家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只好顺着他,陪他一起看蛤蟆呗。

    “那个,笛盟主啊……”

    他又瞄了一眼笛飞声的腿间。笛盟主下衣宽松,屋里又光线微弱,其实什么都看不清,但李莲花仍然像被刺到一样飞快地移开眼神。

    “咳,其实呢,我刚才已经给你诊断过了,你好的很,没有不举之症。”

    笛飞声不同意,“你没有。”

    没有?

    李莲花简直要恼羞成怒了,“你是大夫我是大夫?你凭什么说我没有?”

    笛飞声说:“大夫看病都要望闻问切的。”

    他是没望闻问切,可他们刚才那情形,他还需要望闻问切才能下诊断吗!

    莫气莫气莫气,李莲花抚着胸口再次开导自己:他是个傻子,跟傻子置气是没有用的,你就权当是陪小孩儿玩场看病游戏吧。

    “行行行,你要望闻问切,那咱们就来望闻问切。”

    他先假模假式地打量了一番笛飞声的脸,说:“好,这个望呢,我刚刚望过了,笛盟主你面色红润,气血充盈,看上去身体十分康健。至于闻呢,你说话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也听不出什么毛病。问,这个问啊……”

    李莲花卡住了。

    这倒不是说他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而是……

    实在是问不出口。

    但不问肯定是不行的。因为笛飞声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发问。他要不问,指不定这傻子能干出点什么来。

    他想了半天,最后总算找出一个还算能问出口的问题,“你平日里有不举之症吗?”

    笛飞声立刻换上不满意的表情:“我有没有不举之症不应该由你来判断吗?”

    这话居然还很有道理。

    这混蛋是真的傻了吗?!

    李莲花本来觉得自己做了十年李莲花,性子已经被磨得非常平和了。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不过是因为过去那十年他没有遇见过笛飞声这样的磨难。

    他恼火得牙根都发痒:“行,既然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那我们就来好好切一切。把手伸出来!”

    笛飞声立刻很听话地奉上右手,李莲花伸出三指搭上他的手腕寸部。

    他用的是最常见的寸口脉诊法。寸口分寸、关、尺三处,其中寸部诊的是胸膈以上的疾病。笛飞声既然说已经把毒逼至头部,那他自然先诊寸部。

    李莲花做了十年半真半假的江湖游医,把过的脉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落指、候脉、辨脉,这一套流程早已烂熟于心,变作了例行公事。可大约是因为笛飞声刚才跟他嚷了半天的不举,生生往他脑袋里塞了不少不该有的东西,以至于现在他指尖落在笛飞声的手腕上,肌肤相触,心中居然生出一点说不清的怪异。

    好似一只幼兽正用未长成的指甲挠他。

    他刻意忽略掉那点异样,半合上眼睛,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上。

    寸部脉象略弱,但应当暂无大碍。李莲花暗自松了口气。

    他正要松手,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他默默数了几息笛飞声的脉搏,眼皮一撩,看向笛飞声:“你怎么心跳越来越快?”

    笛盟主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

    李莲花有点紧张起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笛飞声想了一下,说:“心跳得快。”

    废话。

    “还有呢?”

    笛飞声用左手指指胯间,“这里好像更难受了。”

    这里。

    这里……

    这里!!!

    绕来绕去,还是那里的事!

    李莲花怒气冲冲地把他手腕一扔,“笛盟主,我看你哪里都没病,就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