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月光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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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票买到了。十月一号早上八点到江市。”纪小梅费力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掏出手机给家里拨了个电话。 “哦……买到就好,你路上小心点啊。”对面纪母的声音似乎有些干瘪。 “妈,你身体不舒服啊?我爸呢?又在出差?”纪小梅停下脚步,后背靠上一家商铺的外墙。 “没有……”纪母含含糊糊地说。 “好吧,”纪小梅说,“反正我回去一看就知道。” 对面沉默了很久,只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到底怎么了?”纪小梅努力维持声音的平静,脑子里迅速转过无数个可能。 “你爸爸出了点……麻烦,现在家里正在想办法打点这个事。”纪母的声音里是少见的郑重。 “什么麻烦?” “他不是局里监察部门的嘛,有老板给他塞钱他不收,人家就转头给你小叔了……” “小叔收了?” “是啊,他偷偷收了也不说!”纪母突然激动起来,“人家老板看你爸不松口就恼火嘛,跑去把你爸给举报了!” “我爸又没做,不会有事。”纪小梅冷静道。 “唉,你爸是家里老大,你小叔是他带大的,他不会不管。上次问他,他已经打算认了……”纪母最后的尾音带了几分哭腔。 “……小叔怎么说?” “他不表态。”纪母听起来咬牙切齿,“现在只能到处找关系,看能不能把这个事压下来。你三叔家给了点钱,还不算白眼狼。” 纪小梅不说话了,许久她开口道,“我这周就回去一趟?” “你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好好念你的书就行。”纪母稍微平静了一些,“你爸爸这么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片谁不知道啊……肯定有办法。就是你爸爸受打击挺大的。他正直了一辈子,临近退休出这种事,就算能平安出来也什么都干不成了,只能在单位挂个闲职。” 纪小梅不说话,算是默认了纪母的话。沉寂了几秒钟,她又问,“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过阵子打吧,”纪母叹了口气,“现在他还不能用电话。” 挂了电话,她一个人在街头发了好一会儿的怔,才上了一辆回学校的公交车。 纪小梅推开宿舍门,里面空无一人,大概都去泡自习室去了。 她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到自己的书桌边,盯着那一摞留学机构的资料和两本D文入门教材看了很久,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它们都扔进了垃圾篓。 今年的十一过得特别的萧瑟。惯例的节日聚餐叔叔们都没来,只有纪家三口人在一起吃了顿家常饭。 纪父看起来消瘦了些,两鬓添了几丛白发。饭桌上很安静,从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让这顿饭看起来没有那么落寞。 “来,吃这个炸丸子,我昨天可炸了半天,你们快尝尝看。”纪母给父女俩人的碗里各夹了一个,然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嗯,味道有点淡,不过炸的火候刚好。” 纪小梅把丸子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仿佛不舍得咽下去一般。最终,她还是动了下喉头,看着桌上的菜开口道,“爸,妈。我商量个事。” 纪母惊讶地看着她,纪父放下了筷子,“你说。” “我不想读研了。”纪小梅没有抬头,“我想马上工作。” “你这孩子,你……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保研你都不想去你……你都在想些什么?”纪母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研究生毕业出来找的工作不知道比现在要好多少,你怎么这么傻啊?” “小梅,”纪父看着她说,“家里这段时间是用了些钱,但供你读个几年研究生还是没问题的。不需要你做这些。” “不光是为了钱,”纪小梅说,“我想出国看看。” “出国?”纪父和纪母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你还想去D国啊?” 纪小梅摇摇头,从客厅取来两本小册子递给他们,“我想去这里试试。” “维科国际人才公司,”纪父念道,皱起了眉头,“……招赴J国技术工程师。这是个搞外包的公司吧?” “外包?”看纪母好像还没弄清楚,纪父给她解释,“就是租给用人单位干活,不是正式工。” “那不准去。你成绩这么好,出去当个临时工太亏了。”纪母不满意地说。 纪小梅早有准备,她推开菜盘,把打好的资料摊到桌上。“J国外包行业相当成熟,这个维科是最大的一家,还是上市公司,它的客户都是J国一流的大企业。” 纪父戴上老花眼镜,拿起资料仔细地阅读起来。纪小梅又转头对纪母说,“只要能通过总公司的面试,就能直接去J国上班拿工资。我在网上问了一下,大概可以拿到……。”她说了一个数字,让纪母迟疑起来,扭头用眼神征询丈夫的意见。 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纪父起身道,“我再想想,这事儿太突然了。” 纪小梅并没有一把拿下的打算,她也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但纪父叫住了她,“小梅,跟我出去走走。” 纪母余光看了父女俩一眼,冲纪小梅努了努嘴巴表示“快去”,然后扎进了厨房。 纪小梅“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碗,匆匆地跟上了已踱到玄关的纪父。 江市的秋天,可能是一年中最舒爽的时节了。晚风徐徐吹来,饱满的月光照得树影轮廓分明。 纪小梅一声不吭地跟在纪父身后,等着他开口。父女二人一路缄默地来到附近一座小桥边,纪父终于停下了。 “小梅啊,”纪父扶着桥栏,抬头看月亮,“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还没搬来江市的时候,每年中秋节都会在院子里看月亮吃月饼。” “记得,”纪小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跟着回答,“不过月饼总是吃不完,葡萄倒是吃得多。那时候咱们家自己还种了几棵葡萄呢。” 纪父幽幽地说,“是啊,乡镇上的房子很旧很破,但有个院子。那房子还是我跟你mama的婚房呢。” 纪小梅静静地听着父亲的回忆。 “你mama跟我是高中同学。我们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家里的东西几乎都是人家送的,连一件好一点的衣服都没能给她买。结了婚我又经常不在家,生你的时候我都差点没赶上,被她念了好多年。后来啊,我好不容易调到江市,每个月一大半工资都寄给了你几个叔叔……”纪父缓了缓,继续说道,“她跟了我,吃了很多苦。我工作上从来没做过亏心事,唯独对她,时常觉得愧疚。” 纪小梅第一次听这些,她有些吃惊地看向父亲,月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后来日子好过些了,我给她买衣服,她也不要了。她说她穿那些也没什么用,你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多,要把钱都给你攒起来。”纪父继续说。 纪小梅觉得眼圈有点酸,但这些话并没有解开她的疑惑。 “所以,”纪父说,“小梅,你要明白,对于我们做父母的来说,孩子是最重要的。咱们家里条件只能说一般般,但也是我跟你mama尽自己最大努力换来的,只希望能让你未来的路好走一些。” 纪小梅不敢出声,怕眼泪掉出来。 “回去吧,”纪父转过身,“你已经这么大了,读研也好,出国也好,你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一些误解,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她听着桥下的流水声,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