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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日的礼物

    喻文波和邹维是重组家庭的小孩,他妈改嫁给邹维不止有一点小钱的爸,带着喻文波鸡犬升天,从此摇身一变成了住在城南富人区的太太和少爷。

    区别于那种爱恨情仇勾心斗角的情节,他们家相当平淡,鳏夫寡妇你情我愿,都说后妈难做,喻文波他妈一开始也没少提心吊胆,后来发现邹维是一个相当早慧的省心小孩,除了不亲人之外简直比大他两岁上蹦下跳人嫌狗憎的喻文波可爱一百倍。亲不亲她这个后妈人也不在乎,干脆一并放养,跟老邹活得逍遥自在。

    家里两儿子在二老看来都是没有叛逆期的。邹维腼腆,没有不奇怪,奇的是喻文波,十五六岁时邹父喻母就在担心他哪天语出惊人,比如说要离家出走成就电竞梦想之类的,自己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没想到一直把他送进大学,这小子都没什么出格的行迹,宽慰得喻母几乎要流下两行热泪。喻文波读计算机,大二时就搞了游戏工作室,借他便宜老爹的东风,毕业已是母校讲座邀请的红人,公司租了他家楼里三大层,谁见了也能喊一声小喻总年轻有为。

    喻文波自己知道他是事业得意情场失意。他不是没有叛逆期,他跟王柳羿的恋爱从高中谈到大学,像一场来势汹汹的热病,热势褪去,留下一身陈年的暗疮隐疾。

    但到如今,喻文波叹了口气,分开越久,对方的缺点忘得也越干净,争吵或冷战时带着失望的眉眼消散如云,王柳羿的青涩可爱倒像拓进了他的脑子,念念而不忘,想得他百爪挠心。

    他托共同的好友去打探王柳羿消息。好友一脸揶揄,说人家也正春风得意,不仅事业高升,而且谈了个大学生,蜜里调油的,感情好得很,他亲眼看到那学生弟抱着一大捧花等王柳羿下班。

    水光肌的韩国人看到他急眼,眼睛几乎眯成缝:“现在没机会了吧?再等等……你说你现在这样,当年怎么就……”

    喻文波不说话,只是把韩国人发来的前妻活动照翻来覆去地看,眼睛几乎要长上去。

    王柳羿现在漂亮得没边,青春期接吻都嫌刺挠的牙套的苦一点没白吃,西装笔挺,戴着很衬他的框架眼镜,真有玉树芝兰霁月光风的味道。他笑得好灿烂,喻文波心脏咚咚狂跳。

    暂时还没做好准备见他,喻文波这些天心烦意乱,一回家正撞见新闻现场——邹维出柜了。

    到底是老头亲生的,说话就是硬气。喻文波这样想着,从背后默默给他竖了大拇指。邹维梗着脖子辩白,老头把自己关进书房,他又在书房外面……哦豁,跪了。

    精彩。

    劝自然是没立场劝的,邹父这么大的家业,他和他妈说什么都像居心叵测。邹维的头也是真铁,平地起惊雷,半点预兆没有,大和闪全扔他爹身上,一时不能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喻文波和这个弟弟关系平平,像客套的陌生人,连小时候我可抱过你呢这种情分都没有。可能青春期好过一段时间,喻文波手忙脚乱地给王柳羿准备情人节礼物,小熊和巧克力塞包里出门,本该被丝带缠在礼盒正面的信件却不翼而飞。他一拍大腿想,坏了,应该是放玄关的台子上了,白色信封,上面有哥们亲手画的爱心和蓝哥亲启,里面除了信纸还有抓拍的王柳羿的照片四五张,给他妈发现了就是一场重大事故。

    他不想出柜,起码不想被迫出柜,那个时候也不想。喻文波飞奔回去开门,玄关处空空如也,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只见十五岁的邹维慢吞吞从里面走出来,眼睛里少见的好奇。邹维问他,这是你的吗?刚才阿姨要出门,我就把它拿起来了。

    喻文波如蒙大赦,接回信转身,心里那股作死的欲望探出。他跟王柳羿搞的是地下恋情,虽然对方的好哥哥们总以一种狐疑的态度审视自己并一副时刻准备上位的架势,但他还是请求王柳羿不要对别人透露他们的关系已经随着他的一次表白盖棺定论。王柳羿沉默地点点头,眼睫垂下,扫出一片淡色阴影。喻文波抱他一下,说蓝哥你最好了,等我们上了大学他们问起,你就说你男朋友叫喻文波!

    但是现在不行,唉,也不是不行,就是不太好……蓝哥!

    喻文波的十七八岁神采飞扬,有一副顶出挑的好皮相,眼睛极亮。他吃定了王柳羿柔软心肠,肆无忌惮地挥霍年上偏爱作盛大独角戏。楼道尽头监控底下的亲吻,课上着上着就要扣在一起的手,然后他们问你小子什么意思啊的时候,嬉皮笑脸道他跟蓝哥能有什么意思啊,蓝哥你说是不是?蓝哥?

    为了某种目的隐瞒,又有秘而不宣的快感。当这种快乐将他填得半满,另一种快感随即滋生。想要被人知道这个甜蜜到负担的秘密,想要留下一点线索再与世人周转。

    于是他对邹维扬了扬手中信纸说,这给哥们对象的!

    他也不知道邹维有没有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大字,蓝哥,蓝哥,他会意外自己的对象叫哥吗?

    回到家时喻文波还在回味那个巧克力味的吻。好甜,王柳羿不喜欢吃甜的冰的,他就买的黑巧克力,不对,蓝哥好像也不喜欢苦的……这一层面刚跳出来就从喻文波此刻过分光滑的大脑皮层上滑走了。真的好甜,搂着王柳羿的腰接吻,争抢口腔中还剩一片的薄薄的可可液块,舌头和唇瓣都很软,呼息潮热,心跳分明,最后也不知道那一点点可怜的巧克力被喻文波吃到了哪里。初恋的情态生涩又生动,嘴唇分开时甚至拉出一条黑巧克力色的银丝,随两人对视着大笑断开,喻文波舔舔嘴唇,复又去看他的恋人。

    恋人眼睛被亲到水涟涟的,王柳羿仰起脖子,哼笑着扫下一眼,隔着七八百度的厚镜片,银色边框跟他嘴里两排金属一样碍事且冷硬,那眼神便无端有了居高临下的意味,只是一眼,喻文波莫名心慌又兴奋。喻文波啊喻文波,小小年纪就懂眼镜娘的好了,以后还得了?

    喻文波拉着他蓝哥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顺眼怎么看怎么漂亮,没二两rou又细细白白,恨不得塞包里带回家。他嘴里也没个把门,说蓝哥你给我摸摸,我难受,你给哥们摸摸呗!王柳羿伸手推他走,他癫癫地把人像萝卜那样拔起来抱,说好喜欢你啊,你跟我回家吧!

    这个时刻总是真心的。打闹完还得分道,喻文波送不了他,只能带着唇齿巧克力的香气回去。一楼客厅的灯亮着,不是家长是邹维,喻文波隐秘地舒出一口气,不等上楼,邹维问他:你有对象啊?

    喻文波乐了,得意道,对啊!

    他张嘴想炫耀王柳羿,嘴绷大了,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边邹维也是个没话的,只呐呐道:他好吗?

    喻文波很肯定的、斩钉截铁的、重重道:他很好很好。

    他久违地跟这个弟弟说起别的话,落荒而逃一般丢下一句,小孩子懂什么啊!

    邹维没听进去,他坐在沙发上,脑子里盘旋着一个念头:蓝哥很好很好。

    有了这个引子,两个人相处不免有了一种共同守护一个秘密的心照不宣,喻文波乐得有人给他的鬼鬼祟祟打掩护,而邹维则在这种默契下变得有点奇怪,混杂憧憬和各色情绪。

    但这种状态很快就结束了,喻文波去上大学,再回来两位又成了屋檐下的陌生人,邹维无从窥见他的感情生活,自然再也没有接触到喻文波口中很好很好的蓝哥。他们还好吗?

    两人一起上了本市同一所大学,在朋友中公开了关系,拿下了某个项目的国赛金奖,顺理成章在一个看完电影压完马路的晚上滚了床单。王柳羿抱上来前对他坦白了自己的秘密。那是一个足够香艳残忍、能把半大小孩脊柱压弯的秘密,然而王柳羿被他家里养得太好了,又或者太过善良,选择相信眼前的男性,他的牙抵住下唇,眼尾耷拉着,说,杰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你呀。如果你觉得我是畸形、是变种,你不能接受,那我们到此为止,我会尽力补偿你……

    喻文波用亲吻堵住了他要说的话,可能也没有什么要说了,王柳羿交代得直白,觉得畸形只是假设喻文波觉得,而公主自己不觉得。是了,虽然王柳羿比他大两岁,但他惯会撒娇,一向娇纵,善于示弱以达目的,这只是公主以退为进的手段,他压根不觉得喻文波会在此刻逃出他的手掌心。王柳羿连獠牙都可爱,给烤rou是自愿的、开瓶盖是自愿的、点外卖是自愿的、把惹他不高兴的东西全部删掉也是自愿的,虽然有点过分,但是公主高兴就好了呀。

    将近二十岁的王柳羿还是瘦得有点可怜,喻文波紧紧地抱着他,从耳后亲到肩头,他掂量王柳羿的分量,在勉强能掐出乳rou和臀rou的地方确认怀抱里的不是一把细细的骨头。年轻人情动时气血翻涌,公主掀动眼皮,自上而下的,赠给喻文波一眼,他的声音很软,他喊,杰克。

    活脱脱像一条艳鬼,喻文波晕乎又不忿地想。他们应该像两只小兽互相啃咬,很生疏地索取又给予,而不是现在这样,王柳羿好似勾引,他就上套,他装得这么熟练干嘛?是不是在掩盖害怕?

    年轻人到半夜食髓知味,王柳羿雪白的肩头耸动,低低哀哀地求他,不要了,轻一点,喻文波声音黏黏糊糊,捏住公主腿间湿红的软rou问,怎么都肿了,好可爱…

    蜜里调油的日子过了两年,王柳羿坦坦荡荡,跟家里知会了一声,虽然当下没有叫喻文波表明态度,但喻文波还是感受到矛盾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没法在这个家庭表露自己的惊世骇俗。

    你理解理解我好么,蓝哥?

    这话没能对他的好蓝哥说出口。他只是同样沉默着,沉默地感受王柳羿日复一日被消耗的热情,感受他复又蹙起的眉间积攒下的失望,感受他如水眼波凝成幽幽寒潭。

    终有一日王柳羿揉着眉心,推开他认真道:“喻文波,我们分手吧。”

    像几年前那个深沉又灿烂、充溢巧克力香气的夜晚,喻文波张开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没有质问,没有苦苦挽留,也没有表露心底忽闪出的恶毒念头:你当然坦荡了,你这副身体还能不坦荡吗?

    他其实全部明白,明白就不需要问出为什么。既然见过相爱时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真挚,自然不会再被感情消磨后眼底枯竭的水泉灌溉打动。王柳羿受够了他的装聋作哑,受够了他的冷眼旁观,受够了喻文波嘴巴一张一合带来的讥笑和麻烦。他一点一点把对喻文波展开的柔软又洁白的肚皮蜷缩收回,换上一层蜕至坚硬的盔甲,然后坚定地离开这片足够漫长泥泞的雨季。

    喻文波知道不会再有他傻乎乎地跑进来。

    被分手后假装释怀,他在夜店抓着酒瓶摇摆,喝到好友从厕所的马桶沿废老鼻子劲把他拖回车上。好友颇有神棍风貌,喻文波大着舌头,哆哆嗦嗦地问:“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友人一咂嘴,不耐道:“你不会说这种话。”

    喻文波被酒精麻痹得迷离,再后来嚷嚷什么也不记得了。回忆的潮水被老头打开门让邹维滚出去的吼声打断,小伙子是撞破南墙照样不回头的类型,一出大戏后不卑不亢地跑出门了。喻文波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当年他能这么来上一回,后来是不是就不会有诸多离分。这个念头一经浮出便被按下,喻文波失笑,慢慢摇了摇头,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拿着资源成为年少有为的小喻总——不容半分差错。

    喻文波总是很忙碌,尤其最近来了个大活,吃住都恨不得在办公室解决。于是他半个月后才胡子拉碴地回了一趟家,打算陪他妈吃顿晚饭,跑到门口发现自己没带钥匙,老老实实门铃摁了两遭,短暂的六十秒,即使在等待中放大也不算漫长,但喻文波心脏突突跳了两下。久别重逢是有预感的,他想起这句话,不自觉站端正了正对门口。

    给他开门的人笑盈盈的,眉眼轻快又温柔,正回头应着客厅那里的人说话。喻文波看到他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居家服,发顶蓬松,侧脸皎洁,架着副框架眼镜,细白颈下露出半截分外细巧的锁骨,像一弯薄薄的新月。

    这月光抚照过他数年,再见依旧叫他垂涎。喻文波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比前男友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的疑问先升起的是…比如,抱一抱他的欲望。

    对上王柳羿回身看到他时一瞬愕然的表情,还来不及表演,邹维已从客厅跑来,挨着王柳羿甜甜蜜蜜道:“辛苦了,这位是…呃,我哥。他叫喻文波。”

    把哥这个字吐出来他的好弟弟才舍得分自己一个眼神。邹维跟王柳羿肩膀贴肩膀,看上去亲昵又紧密,他抬手挂住王柳羿臂弯,露出有几分羞赧的笑:“这是我的男朋友,王柳羿。”

    喻文波眼神如炬,丝毫不管人家正牌男友在场,只直勾勾盯在旧情人身上,像要烫出一个洞,嫉妒的焰火从胸膛灼烫到喉管,烧得他烦躁又苦闷。喻文波伸出手,皮笑rou不笑地沉沉道:“你好,幸会。”

    王柳羿垂下眼睫,在喻文波以为他要给他甩脸子之前握住了他的手:“你好。我是邹维的…男朋友。幸会。”

    喻文波本就勉强的笑僵在脸上。

    手上倏有隐痛传来,是喻文波加重了力道不愿放开。这双手同他的主人一样漂亮,喻文波把玩过万万次,求他的蓝哥同他干坏事。这块冷玉又落到他的手里,他如何舍得放开呢?

    气氛诡谲,是邹维拉走了王柳羿。邹维奇怪道:“哥你干什么呢?他脸上有字吗?一直盯着人看…”

    少年心气的不满写在脸上,坦率到可爱,王柳羿压着的那层薄怒倏然化解,脚步轻快,转身跟邹维咬耳朵去了。他一向懂怎么让喻文波生气,分手了也不例外。嗯…虽然王柳羿本意真的只是想跟小男朋友聊天。

    这顿饭喻文波吃得味同嚼蜡,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王柳羿会以邹维男朋友的身份跟他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而这个诡异的情景确实就这样实现了。老头一脸严肃地在主位上坐着,偶有两次开口甚至是叫邹维给王柳羿夹菜,喻母面色如常,不是心理素质极强就是看习惯了,该吃吃该喝喝,甚是慈爱地往喻文波碗里怼了两红烧鸡腿。

    饭后闲聊,喻文波迟疑开口:“你们最近住家里吗?”

    邹维接话:“对,我跟他住一个月,学校里没课了,正好在一家公司上班实习,离得也不远。”

    见老头走远了,外头威风的小喻总呐呐道:“你还真敢回家啊?老头同意?”

    邹维很是神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大不了你们暂时见不到我了,我又不会不给他养老!”

    王柳羿靠在椅背上玩手机,细碎刘海垂下好大一片阴影,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喻文波也没再招惹他,跟邹维点头示意自己上楼去了。他把这事在自己心里过了几轮,越想越不是滋味,看样子邹维是不知道王柳羿跟自己的前尘了,不知道蓝哥是他喻文波的蓝哥,数年前夜晚信封上那两字没映进少年的眼底,可怜自己还要装出一副跟人不认识的样子!

    又或者,邹维知道王柳羿的ID么?知道他们少年时代灿烂热烈的称谓么?喻文波阴恻恻地磨了磨牙,任由妒火叫嚣张牙舞爪。

    第二天喻文波连公司都不去了,项目收尾,他去了固然锦上添花,不去也有不去的好处,他这样宽慰自己,连把弟弟男朋友堵在角落这件事都顺理成章起来。

    “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吗?”喻文波自觉这话底气十足,殊不知落人耳朵里酸得简直掉牙,王柳羿神色淡淡,不自觉把衣领往上拢了拢,遮掩一片暧昧的红痕,他看向喻文波黑沉眼睛,认真道:“之前应该不知道,之后也没有认识的必要。”

    “昨天之前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他。”

    “知不知道有什么所谓呢?”

    王柳羿的眼睛还是那样雪亮又坦荡,有洞明人心的力量,曾经的柔软圆钝褪得明澄,喻文波喜欢又不太喜欢,喜欢是因为实在漂亮,不太喜欢是因为感到无所遁形,他始终有所隐瞒,所以对着他眼睛总觉得理亏三分,于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不要再来打扰我了。”王柳羿顿了顿,“我和他也会尽量少在你面前出现。”

    “还有事吗?”

    喻文波苦笑着让开了道。

    时间够了。

    够让他在王柳羿放在卧室充电的手机里安装的监视程序隐形并运行。

    邹维那里如法炮制。并且他们出门的每一天,这个家里的针孔摄像头数量都能番一倍。

    这是属于王柳羿的天罗地网。

    夜色渐深。喻文波眉宇从紧锁到伴随屏幕内外粗重喘息而展开。如果说他体会过千种王柳羿的可爱,那他近日窥见的也不低于百种。他拿纸巾拭去掌中污浊,暗骂邹维年纪不大玩得挺花,他都没有试过的,邹维略加勾引就能哄得王柳羿陪他玩半宿。当真…当真上梁不正下梁歪!yin乱不堪!

    邹维最近喜笑颜开,一副藏不住好事的样子,喻文波旁敲侧击,得知他们纪念日将近。到了日子照常监控两位聊天,王柳羿说,今天有事不能及时回来,但给你准备了礼物,放在衣帽间左边最下面的大格子里,记得早点回来拆。邹维欣然应允,乖乖说六点下班就回来。喜欢你。

    还喜欢你。喻文波皱一皱眉,爸妈去欧洲旅游了,还分外潇洒地给保姆们都放了假,只留一个秦姨日常做完饭就回家,除了他这阵整日蜗居居家办公,别墅里竟连一个活物也没有。礼物是吧?我先给你小子拆了。呵呵。

    沉浸在窥伺小情侣纪念礼物的情绪中,喻文波并没查房间里的监控。确保院门到楼下这段距离不会有人经过之后,他蹑手蹑脚来到邹维房间门口。

    推开又阖上门,落地的厚重窗帘把光线隔绝在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衣帽间里有细碎响声。王柳羿该不会送邹维一只猫吧?那那只肥拖把能不生气?

    布艺拖鞋在地板上挪动难免有些动静,喻文波沉住气,他们家步入式衣帽间都用的滑轨移门,又难免嘎吱作响,和他的心跳齐鸣。衣帽间内更是如墨团般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喻文波却笑了出来,发出一道短促气音。

    在这间屋子里,有第二个人。

    电动玩具的嗡鸣,煽情暧昧的喘息,和意识到有人进来时可怜无措的呜咽。你也发现不对了吧?

    喻文波打开了手机手电灯,略一转身低头,对着左边下面的格子照去。

    真的有猫啊。

    狭小空间蜷缩着一只小猫。毛茸茸的黑色猫耳发箍埋在发间,往下看去是一整套的眼罩、口塞、项圈、乳夹、手铐……尾巴。那一条黑色猫尾从夹紧的莹白腿根伸出,因为重力柔顺地垂于小猫身下的纯白毛毯。项圈和乳夹上挂着精巧的金色铃铛,手铐也是毛茸茸的,把他藕节似的小臂铐在胸前微微鼓起的细嫩乳rou间。

    眼罩是半透的,能感受到外界的强光,喻文波把手电打过去,衣柜里的人明显向后瑟缩了一下,可惜壁橱就那么大,退无可退,反而这样的小动作更能激起入侵者的施虐欲。

    喻文波屏住呼吸,缓缓蹲下身,手电细冷的光柱打在王柳羿身上,他只感到浑身气血都因为眼前荒唐的艳景往头上涌,身体轻飘飘像要即刻歪倒。他扶住橱柜一角,贪婪而狂热地凝视这份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纪念日礼物。

    世界的指针停滞在这一刻,只有壁橱中落难的、扎好精美丝带的、即将受辱的公主牵连到真实。在黑暗与寂静中,先前吃进去的一颗小东西都足够王柳羿吃尽苦头。抵住舌根,也还是有难耐呻吟一点一点、支离破碎地吐出,像塞壬勾引水手那样被动地引诱。

    喻文波看得发痴。王柳羿比数年前更加漂亮,举手投足像熟透饱满的玉兰花枝。下定决心给小男朋友当礼物的羞涩纯情和事到如今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惶恐交织一体,色情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不是在做春梦。

    回过神来自己粗重的呼吸已经打破了王柳羿最后一点侥幸。喻文波举着手机贴近他的脸,伸手掀开额前汗湿的碎发,掌心覆住曾经恋人光洁的额头。生理性的泪水把眼罩打得半湿,潮红面色浮着漉漉水光,还有从口塞的圆洞和缝隙流下的止不住的透明涎水,沥沥地从粉润唇角一路蜿蜒到肩膀。

    真可怜,整个人都在抖,明明是准备给男朋友的礼物,却被别人先拆开享用。背德的快感让喻文波诡异地勾起嘴角,但他的眼神却很冷。小喻总声音低沉,周身气息阴郁,摘下王柳羿头顶的发箍,揪着他的头发把人拖了出来。

    衣帽间也铺着厚软地毯,但王柳羿肩膀着地,不免吃痛,整个人又赤条条的,暴露在潮窒的空气里,下意识又把自己蜷缩,好像这样就能减少即将要受到的伤害。

    光源还是只有喻文波手里那一束,他把手机随意抛到一边,虎口垫在王柳羿颈后,温情地摸了摸他的发顶。

    “怎么都没认出我?”

    王柳羿猛地一哆嗦,呜咽出声,挣扎的动作在喻文波意料之内。喻文波轻易把他制住,分开双腿的动作熟稔又粗鲁。小喻总手上生了薄茧,从公主细嫩腿心一路滑下,带得被强硬箍在他怀里的可怜小猫一阵又一阵颤抖。

    喻文波对着湿漉漉的xue口随意揉了一把,捻住那条细线把他蓝哥吃得极深的小玩具拽出,不知好歹的死物脱离xue口时甚至恋恋不舍发出“啵”的一声。公主向后仰倒,人已彻底软了,骤然空虚的xiaoxue因为快乐的余韵还小口小口地向外喷汁,把喻文波的睡裤洇出大片深色水痕。王柳羿薄薄脊背硌得喻文波生疼,白软的臀rou倒是隔着睡裤在他鼓起来的jiba上扭,他妈的,爽得要命,喻文波照单全收,抓着公主上下一通乱摸,只感觉自己快活完就能去见上帝。

    “sao货,妈的,蓝哥,怎么哥们儿以前没发现你这么sao?你什么sao样心里没点数吗?还敢在逼里塞个东西等那玩意回家,嗯?他还没到家你就先把自己玩喷了吧?”

    “稍微插一插就会喷水,cao得深一点就哭就说不要了,我什么时候舍得凶过你啊?妈的,还以为你跟谁都娇气呢,怎么邹维cao你你还有力气骑他,啊?这小子jiba太短了你爽不了是吧?”

    “今天进来的如果不是哥们是小偷会把你怎么办啊?蓝哥,你这么sao这么漂亮还长了这么嫩一张小逼,小偷东西也不偷了就cao你,把你cao得肚子鼓起来,给你拍很多照片拿回去欣赏,哦,照片算什么,直接把你装行李箱里带走啊,晚上就接着被一窝男人cao,cao大肚子,cao得怀孕了也离不开jiba怎么样?”

    恶意骤然迸发,荤话燥得王柳羿一时有些呆傻。喻文波摸索着解下扣在王柳羿后脑的口塞扣子,把那沾满涎水的小球在手中揉转两轮,沿腿缝按进公主xue口,王柳羿顾不上大口大口喘气,惊到连连后退,可惜他被喻文波按在怀里,这个举动充其量只发挥了按摩喻文波jiba的作用。巨大的变故和快感冲刷公主的神经,一张因艳色分外昳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王柳羿很可爱地开口道:“你这是…强jian……放开我!啊啊……喻文波…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啊啊啊啊!”

    喻文波冷笑一声,撑开他的嘴,两指并拢掐住王柳羿的舌根。稍微搅弄涎水就止不住地流,yin乱得不像样子,王柳羿被迫吃力地吮吸喻文波的手指,骂人的话也成了含糊的嗯啊呻吟。喻文波很满意只能发出这样声音、做出这样举动、不再自由自矜的王柳羿,一手玩xue一手玩嘴,心满意足地喟叹道:“强jian?老子cao的就是你!哪有脱光了衣服勾引男人还说是强jian的?我看是蓝哥你发sao了想找个人给你止止痒吧?流这么多水,是不是想淹死我呀?”

    “把口球拿掉是为了让你叫sao的,叫好听点知道吗?蓝哥,我想死你了,来,喊老公。”

    喻文波嬉皮笑脸的,扔了口塞,抬手拍了拍王柳羿的侧脸:“蓝哥你别急呀,我马上就满足你!”

    “给家里生个孩子好不好?你说它应该管我叫爸爸还是叔叔?”

    那条猫尾巴还缠在王柳羿腿间,毛被xue心里流出来的水弄湿了大半,喻文波扯掉尾巴,把王柳羿翻过来抱在怀里,jiba沿着湿漉漉的rou缝蹭了蹭,畅通无阻地插进xue里。

    销魂媚rou跟可怜主人的心意背道而驰,谄媚欢喜地迎合在xue里凶狠抽插的rou刃。王柳羿本就被玩得发软,rou道被填满侵犯的快感更是一下在公主发晕的脑海炸出成团白光,魂都要被揉散,世界散作碎花,他无力地被喻文波放肆jian弄,掐着腰肢分开双腿,托起两瓣绵软雪白的屁股。意识消散,只对快感心悦诚服,视线也模糊,王柳羿盯着深色的粗硬roubang进进出出cao他的saoxue,妖精般嘴唇咿咿呀呀地叫出声来,脖颈和奶尖上的铃铛清脆作响。其实公主目光已经涣散,只是正好对着前方,喻文波被鼓励得兴奋,像把王柳羿钉在自己的小腹上一样射出一发浓精。

    浓稠jingye撞到宫口才算把公主的游魂拉回来一半,许是意识到喻文波做得有多过分,王柳羿惊恐地叫他冲掉,不可以射在里面,眼睛都哭红了,喻文波才施施然拔出roubang,把王柳羿调了个方向——jiba插进同样湿热的嘴xue里。

    喻文波按住公主后脑,确保jiba顶到嘴xue深处,哀哀的求饶声一下被全数堵住。喻文波手把手调整公主给他koujiao的姿势,双膝跪地,向前趴伏,屁股高高撅起,仍被手铐铐着的小臂勉强支撑住了上身,这是一个不管cao嘴还是插xue都能进得很深的姿势,喻文波看着公主被插得鼓鼓的腮帮,愉悦地告诉他,要全部都吃掉,一滴都不准流出来,屁股再抬高点,对,蓝哥好乖,好厉害,等会还有的喂你,很多,不着急,慢慢吃,全部都是你的。

    王柳羿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他也没有精力去弄清了,喻文波像在饲育一个性处理玩偶,带着浓烈的个人感情,显然是不正面的感情。在铺天盖地的快感、蛊惑与命令里,他只能下意识地去满足回应。

    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在被喻文波插嘴,腥臭的味道让他作呕,这个活动反而更加取悦了雄性的rou茎。jiba在嘴里缓慢cao干的同时,喻文波又去揉他的奶子,乳rou在指缝间溢出,拉着乳夹折磨奶尖的过程又痛又爽,眼泪啪嗒啪嗒大颗滴下,好过分,好痛,好奇怪,为什么这么对他?

    喻文波捡起手机,给公主yin荡可爱的痴态拍了许多影像留存,他抓着王柳羿的头发,jiba深深插进嘴里的、guitou顶着红艳肿胀的乳尖往下按压的、即使被拷住也被男性抓着手撸管的、手指揉捻花唇和rou蒂,就着流出的浑浊体液又把他干到高潮抽搐的、还有高清的jibacao逼甚至跳蛋cao逼的特写……无力反抗继而任人摆弄,王柳羿,你能跑到哪里去呢?

    衣帽间满溢交媾欢好的味道,喻文波把地毯上软软一团还在抖的公主打横抱起,扔到他跟邹维的那张床上。喻文波没找到手铐钥匙,小臂始终横在胸前,不方便cao奶子也不方便抓着公主细伶伶的手腕后入,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左右开弓在被囊袋撞击红肿了的臀瓣上又留下几个掌印。王柳羿现在是仰躺着向两边大开着腿,被竖直分成M形的姿势,xue间风光美景一览无余,立起的狰狞roubang狂插着cao逼,每一下都直直戳在娇嫩花心。王柳羿只能胡乱地扭腰承受,铐在一起的双手连抓住床单帮主人减少一点辛苦都做不到,反而因为挣扎磨得手腕发痛。用指尖去抠挖奶头的小孔比铃铛甩得哗啦啦响还要有意思,喻文波再一次顶到深处,无所保留地把jingye尽数喂给公主的sao嘴吃,俯身衔住一边乳粒吸吮。

    “好痛…好爽…啊…啊……嗯、喔、喔……要到了、要到了呜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不要……不要吸了……”

    “杰克、哈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啊嗯啊啊啊啊!”

    杰克……

    你还会喊我杰克啊。

    喻文波怔了一瞬,又遗憾起为什么吸不出奶水的问题,乖乖水他弄了不少,没有今天这一遭也早晚能用到,该怎么才能让蓝哥产一点白花花香喷喷的乳汁给他喝呢?各种非法途径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喻文波看着身下被jian弄得乱七八糟的王柳羿,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这场性事太惨烈、太沉浸,以至谁也没有注意到,卧室的门把手被人按下了。

    番外:

    邹维知道王柳羿的前男友是他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命定的缘分,蓝哥这称谓他从来没有忘记。

    去实习单位,是王柳羿负责带他。你知道一见钟情的感觉吗?邹维一下认定,王柳羿是认定的绝对的正确之一。

    跟王柳羿熟的人都管他蓝哥蓝哥的叫,这个称呼不常见,他一下联想起来,找黑皮东北人打听,他自豪道这是他们大学打高校杯时闪着金光的ID。那年他们可是冠军。

    蓝哥ID是什么啊?

    blz,哈哈,baolan,宝蓝啦。

    宝蓝。

    在一众蓝哥中,邹维坚持宝蓝宝蓝的叫,有人觉得他没大没小,有人觉得他年下不叫哥心思有点多,王柳羿只是很淡地笑了笑,眉眼清亮,像一片顶好的月光。

    邹维暗戳戳给自己的大小昵称后面都加上了个z,该刷的好感度一分都不放过,同时跟王柳羿有关的资料消息被他掘地三尺啃过三轮,出门能准确报出他的喜好口味,不动声色把一切准备妥帖,在所有人的起哄声里保持坚定,并在夜晚适时流露出一些脆弱和需要人照顾的情绪。

    顺理成章的,他们在一起了。

    是去出差从机场出来,王柳羿心血来潮,走在邹维后面拍他蹦蹦跳跳走路的样子。邹维站定,回头,看到王柳羿举着手机,注视着他的背影。

    邹维把行李箱一扔,向王柳羿的方向跑来,拥抱的那一下冲击力好大,邹维声音颤颤的:“我愿意!”

    王柳羿笑着回他:“嗯。”

    邹维查过他们夺冠那年的资料,捧起奖杯,金雨豪壮,王柳羿的身边人正是他的哥哥。

    开始时总有些患得患失,怕王柳羿介意而失去,邹维将这件事瞒了下来,反正他跟喻文波交流不多。不会露馅的。邹维无数次这样安慰自己。

    幸运女神果然眷顾。直到他胜券在握,把王柳羿带回家住。

    他也怀有私心。年少时对喻文波快意的隐秘妒忌和见到前男友会怎么做的好奇促使邹维做出这个决定。你会怎么办?宝蓝……哥。

    喻文波回家吃饭那天晚上,邹维故作不满问王柳羿:“你们认识吗?感觉氛围怪怪的,你不知道吧,喻文波这人平时还挺能说的。”

    王柳羿摇摇头:“不认识。”

    社交圈的分离,和刻意叮嘱过的对两人过往关系的噤声,邹维觉得王柳羿不会知道他早已知晓两人的关系。今天他给出的反应也是如此。

    这个答案邹维同样喜欢。王柳羿给的答案他都喜欢。

    年上在床笫间格外温柔配合,那几天尤甚,邹维看向王柳羿情到深处含泪的眼睛,那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倒影。邹维从他微合的眼皮虔诚向下吻起,鼻尖、唇瓣、颈项、锁骨、乳珠、腰侧……

    幸福到想要把王柳羿吞进去。

    其实,邹维漏了一点,尽管喻文波一向不喜欢往外说家里的事,但在他哥和他男朋友的少年时代,也会有一些零碎消息,无心落进听者的耳朵里。

    比如,递给王柳羿礼盒的晚上,喻文波笑嘻嘻给他讲了这个有惊无险的故事。他的弟弟好助攻。

    王柳羿说,你别带坏人家小孩,他没说什么吧?

    喻文波随口道,他能说什么!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哥们亲笔的蓝哥亲启,我写得好吧?

    没关系,既然你想不认识,那就不认识好了。这样一点小小的偏爱 王柳羿自然给得起。

    谁也不会想到喻文波能这么疯。

    纪念日那天,王柳羿给他发消息,说今天有事不能及时回来,但给你准备了礼物,放在衣帽间左边最下面的大格子里,记得早点回来拆。

    好。六点下班就回来。

    邹维觉得不够腻歪,不够想他。于是满心生出欢喜,接上一句喜欢你。

    意外地堵车,回家晚了,邹维匆匆走进院里。他实在心急去看纪念日的特别礼物。

    他压下房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