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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他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是不是傻,为什么给我挡枪。”

    男人哑声问沉昭礼。

    “哪有为什么,看见了就挡啊……”

    泪水从沉昭礼眼角滑落,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拼命挤出一丝笑容给男人看。

    “我们回去,给你治……”男人的声音少见的哽咽,“不会有事的。”

    “我要是死了的话……”

    “不准死。”

    男人掐着沉昭礼胳膊的手越发用力。

    “如果我死了呢。”

    “没有如果。”

    “好……”

    沉昭礼气若游丝,脸上血色全无,眼皮也在打架。代明绪想伸手给沉昭礼擦泪,可手上全是沉昭礼的血,又浓又红。

    “代明绪,我好疼,真的好疼……”

    “疼还给我挡枪。”

    男人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不知道会这么疼,好疼……疼死我了……”

    “疼也不准死,知道吗。只要你活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能活下来。”

    温热的血液缓缓渗进男人的衣服里,湿了一大片。代明绪拼命把沉昭礼往怀里抱,纤细的腰身和单薄的脊背,仿佛一折就断。

    “对不起。”

    男人俯在沉昭礼的耳畔,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不该不顾危险把你带过来的,都是他的错。

    代明绪缓缓合眼,一滴清泪掉在沉昭礼的脸侧。他原以为,他的眼泪早就在母亲死去的当天哭净了。那现在呢,相同的痛苦又要在十八年之后再次上演吗。他以前还小,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母亲。现在他拥有这么多东西,却还是保护不了对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真的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代明绪探了探沉昭礼的脖子,还有微弱的跳动。他掩住了眼底的泪水,抱起沉昭礼往外走。

    “陈侍,把这里夷平。”

    男人的声音破碎在风里,背影坚毅又落寞。

    代明绪抱着沉昭礼上了飞机,他撕掉沉昭礼鲜红的外衣给她止血。他要带沉昭礼去基地,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最先进的药,一定可以救她,一定可以。

    而在男人离开之后,无数炮弹从上空投掷而下,树林、房屋、农田、小河,还有人的尸体,顷刻间化为乌有。

    一天后,陈侍看着床上的二人,急得团团转。

    不是都说手术成功了吗,怎么人还不醒。沉昭礼不醒,代明绪是要醒的。代明绪醒过来发现沉昭礼没醒,那是要出大事的。

    遥想男人十几个小时前把沉昭礼抱进手术室,结果手术进行到一半,医生出来跟代明绪说,有一颗子弹离心脏只有5公分,手术成功的概率只有40%,让男人做好心里准备。

    救不活也要救,现在说这些,不是找死么。

    果不其然,代明绪听完这句话就开始暴走,让里面的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沉昭礼救活。可就在医生离开后,男人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他看着满手的鲜血,不由自主的想到沉昭礼中枪的画面,还有沉昭礼跟他说的那些话。大脑断片一样,又让他想起来他之前捡到温敏尸体的样子和代岁安两兄弟把他压在地上强迫他看温敏被人一刀一刀捅死的视频。

    第一刀刺进了温敏的肚子,红刃一出,血液就缓缓的、慢慢的往外流,就像沉昭礼刚刚那样,不知不觉就流了好多血。第二刀是温敏的右胸口;第三刀是温敏脖子上的大动脉。就是这一刀,血立刻就开始往外喷,喷得又多又高,把镜头都染红了。

    他已经失去温敏了,他不能再失去沉昭礼了。

    他的头好疼。

    代明绪眼底猩红,“砰砰”把头地上磕,陈侍过去拦他,却被他一脚踹开。木江也上去抱住代明绪,可只坚持了两秒,就被男人揪着衣领甩出去了。

    陈侍知道,代明绪又发病了。他给木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上去抱住代明绪,然后喊医生给代明绪打镇定剂。

    冰凉的液体缓缓推进沸腾的血管,代明绪的挣扎的力道小了,然后就渐渐昏了过去。

    镇定剂的药效是15个小时,此时距离男人苏醒还有不到两个小时。陈侍愁啊,这可怎么办啊。

    老天没有给陈侍思考和抉择的机会,因为代明绪提前醒了。

    男人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愣愣的出神。挣扎着坐起身,惊醒了一旁小憩的陈侍。

    “家主……醒了。”

    陈侍揉揉眼睛,慌忙起身去扶代明绪。

    “我睡了多久?”

    “不到12个小时。”

    “沉昭礼呢?”

    “在隔壁。”

    代明绪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家主,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就是麻药的药效还没过,而且小姐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应该很快就醒了。”

    “我去看看。”

    代明绪推开门,就看见躺在床上,戴着氧气面罩,整个人都十分虚弱的沉昭礼。

    男人走上前,缓缓牵起沉昭礼的手,此时女人的手因为长时间输液而变得冰凉。代明绪低低叹了口气,眼充血的眼眶里又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

    “少爷,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陈侍站在代明绪背后,担忧的看着男人。他知道他现在不该过来,但是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代明绪的身体垮掉。

    “我不饿,你们先去吃饭吧。”

    陈侍不走。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而且她还没醒,我不想她醒来看不见我。”

    陈侍认命离开。

    代明绪的头依然昏昏沉沉,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喉咙里挤不出来一丝声音,最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趴在了沉昭礼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