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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8

    非死即疯,这二人被囚禁数年,依然头脑清醒,说明是极机警的。

太子程旸当年分明被郓王投了毒,但三公子的问话,却略去投毒一事不提,说明他不想在金銮殿上掀天家的底,不愿让昭元帝难堪,这二人立刻领会到了程昶的深意,也把郓王投毒的部分略去,只道:“回禀陛下,回三公子,故太子薨逝前,奴婢二人伺候在他身边,当时郓王殿下过来为故太子殿下送药,奴婢二人退去殿外,确实听见故太子殿下因郓王调用了忠勇侯的屯粮,怒斥郓王。”

此言出,满殿哗然。

郓王急道:“父皇,这、这二人必是与明婴串通,一同来陷害儿臣的——”

此前为郓王说话的吏部侍郎也道:“陛下,这二人虽然曾经侍奉于故太子殿下身侧,但他们被关押数年,谁知他们是不是为了离开明隐寺信口胡诌?昨日三公子已提前见过这二人,又有谁能证明他们没有暗中勾连?”

程昶道:“陛下,昨日并非只有臣见过这两名侍婢,臣问话的时候,皇城司的卫大人、忠勇侯府的云校尉也在场,他二人都可以证明这两名侍婢所言属实。眼下他们二人就候在偏殿,陛下可宣他们入金銮殿对峙。”

昭元帝颔首。

不稍片刻,卫玠与云浠便由内侍引着入殿了。

卫玠品级虽高,但他与宣稚一样,乃禁卫指挥使,平日里除了帮昭元帝办私事,就是负责宫禁守卫,像这样的廷议,他一个月来一回都嫌多。

卫玠本是一万个不愿意搅合进这事端里来的,奈何他这回被程昶坑得死死的,昭元帝问话,他只能同云浠一起如实作答。

吏部侍郎在一旁听罢,觉得无可辩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讥诮道:“好,就算这两名侍婢所言非虚,当年郓王前去淮北赈灾,所调用的官粮里不慎混入了屯粮,云校尉身为忠勇侯之后,在忠勇侯牺牲后,难道不曾怀疑过乃父的死因吗?六年前满朝大员质疑忠勇侯‘贪功冒进’,你不出来为乃父伸冤,而今六年过去,你忽然站出来说你父亲忠勇侯是冤枉的,你如何取信于众,如何取信于陛下?”

他这话说出来,其实已有些狗急跳墙,但在铁证面前,他辩不过三公子,见云浠不过区区一名女子,料想她该是个软柿子。三公子所述的冤情,乃忠勇侯之冤,倘云浠这位忠勇侯之女在殿上立不住,先一步偃旗息鼓,那么这桩悬案大可以潦草收尾了。

吏部侍郎的话一出,殿中已有朝臣不忿,替云浠辩解:“岳大人这话实在可笑,当年忠勇侯牺牲之时,云校尉不过一名小姑娘,你让一名小姑娘进得皇殿上来为忠勇侯伸冤,未免强人所难!”

“正是,且那时宣威将军尚在世,忠勇侯府的当家人,并非是云校尉!”

云浠道:“岳大人口口声声说我当年没有为父亲伸冤,岂知我父亲牺牲后,我与兄长云洛曾递了数封状书请求彻查父亲的死因,怎知那些状书一到枢密院、一到大理寺,尽皆石沉大海。”

“枢密院后来给了说法,称是父亲急函求调兵粮,驿使路上耽搁,以至父亲莽撞发兵。至于父亲究竟是何时求调的兵粮,驿使究竟耽搁了多久,兵粮最后又去了哪里,通通含糊不清。

“岳大人说我不伸冤,敢问我要如何伸冤?我父亲堂堂三品忠勇侯,一生保家卫国,而今在边疆枉死,朝廷非但不愿帮他洗去污名,甚至连状子都不接,连立案都不肯,敢问我伸冤有门吗?”

云浠看着吏部侍郎,迈前一步:“不如岳大人,你来告诉我,将军战死边疆,大理寺与枢密院为怕祸及己身,官官相护,你该去哪里伸冤?”

大理寺虽有寺卿,眼下却是由郓王辖着,而枢密院的枢密使,正是姚杭山。

云浠这话,无疑是指郓王与姚杭山结党营私。

“陛下——”姚杭山伏跪在地,泣声道,“老臣一生为国,鞠躬尽瘁,绝无半点钻营,云校尉与三公子实属污蔑老臣!”

“陛下。”云浠拱手,向昭元帝拜道。

在明隐寺山下的小院里,程昶问她:“阿汀,你信我吗?”

他说:“我不会让郓王做太子的。”

“忠勇侯府的一切不公,我都为你讨回来。”

那时她就想告诉他,她是相信的。

纵然她知道,要为父亲讨回清白,她要直面的是一朝帝王对皇子的偏袒,她将要与煌煌天威对抗,可是他说了,英烈为国捐躯,是该丰功建碑,让后世铭记的。

是啊,本就该是这样,她又有何好惧怕的呢?

有他这一句话,她就有了主心骨,这殿上纵有刀山火海,她也不怕闯!

云浠沉了口气:“陛下,当年臣的父亲忠勇侯牺牲后,臣与兄长云洛递去枢密院与大理寺的诉状,臣至今都留着,枢密院给臣的回函,臣也收着。陛下若不信臣之所言,臣可以立刻回府取来呈于殿上,陛下尽可以看看枢密院当年是如何敷衍了事。”

“塞北一役,边疆战死将士逾万,但并非没有存活,而今父亲旧部回京,臣的父亲究竟是何时求调的兵粮,为何要求调兵粮,找一人来问问便知。若一人不够,那便找三人,找十人,或者臣可以亲赴塞北,便是请出当年的蛮敌上殿作证又何妨?”

“臣的父亲保家卫国,一生远离故土,为国捐躯,连同兄长云洛也御敌牺牲,臣不求富贵容达朝廷体恤,但云氏一门清白立世,百年以来无愧忠勇二字,臣只恳请陛下还云氏一门、还忠勇侯府一个公道!”

云浠这一番呈辞掷地有声,话音落,一殿大员无不感怀在心,纷纷撩袍跪下,齐声道:请陛下还云氏一门、还忠勇侯府公道——”

“父皇,儿臣当年——”

“你还想说什么?!跪下!”早在程昶把明隐寺两名证人请上殿时,昭元帝就看出了臣心所向,他这一辈子,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当年的事,本来就是昉儿做错了,事已至此,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郓王依言跪下,磕了一个头,悲切道:“父皇,即使儿臣赈灾时,所募集的粮草中,当真混入了本该发往塞北的屯粮,那儿臣也是不知情的啊。儿臣当年主持赈灾事宜,一直是按照章程办事的,期间并没有出现过差错。又或者是,或者是……”

他略一思索,生出一计,决意把脏水泼出去:“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