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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薄野景行睡得如同一只小猫,不由道:“待她醒来吧。”薄野景行睡了有两个时辰,这一觉竟然极其安稳。她抬起脸,江淸流等人还在疾驰,只是队伍中已经添了一些成员。江湖虽然纷杂,这些世家子弟互相之间还是有来往的。一路私下也在交谈,只是目光或多或少总是看向江淸流这边。薄野景行支起身子,江清流的呼吸就在耳畔,软软地扫过她的颈项:“醒了?”她“嗯”了一声:“你胸前伤口是不是化胺了,都开始捂臭了。”江清流把药膏丢给她,她倒也懂得,立刻解开他胸口的衣裳。那水泡早已磨破,跟衣服粘在一起。薄野景行一手撕开,江淸流眉头微皱,没说话。马上有酒囊、水囊,薄野景行用酒净手,然后淸洗江淸流胸前的伤口。托薄野景行的福,那些伤口又大又狰狞,她淸洗完毕,轻轻抹上药膏。江淸流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分心,但是整个神魂都留恋于那柔软的指尖,微凉的触感。薄野景行涂抹完,又拿起他的左手。包手的衣衫被撕开,冰凉的烈酒浇在伤口,他终于忍不住嘶了一声。薄野景行换了刀伤药,撒在他伤口上。鼻端全是酒香,然他可以清晰地分辨她的味道。比烈酒更醇厚,更绵长。天色蒙蒙亮,前路只有一道浓黑的影子。江清流突然升起一种隐秘的留恋,如果天色永远不亮,二人永远在马上。“薄野景行……”他轻声道,薄野景行抬起头,鼻尖蹭过他的唇际:“嗯?”她竟然也轻声应,江清流还未说话,只觉双唇一暖。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热血激荡着血脉,思绪却整个被冻住。眼前只有这渐渐融化的黎明,刚刚包扎好的左手揽住了怀中人纤细的腰肢,越来越用力,他突然很想有进一步的动作。那些曾经荒唐的过往历历浮现,二十八年以来,第一次他的理智压制不了他的欲念。身边有人轻咳了一声,是齐大。江清流深吸一口气,立刻松开手,声音微不可察:“别。”薄野景行垂下头,窝在他怀里,没过多久又睡着了。马蹄如雨,沿途每到一个地方,江清流都会派人执盟主令前去当地的武林门派、势力。不断地有人加人追击行列,然而途中肯定也会遇到阻挠。这次胡人是志在必得,沿途不知道安雄了多少人马,有些是胡人,有些是拿钱做事的组织。还有一些,自然是主和派的大臣安置在沿途的。他们要经过朝廷的关卡,简直是千难万难。而挟持苏杏儿逃离的人,却是顺顺当当地过了关。大家—边冲关一边大骂,骂朝廷,也骂皇帝。但是就是这么个朝廷,依然有人不愿放弃。中午,大家在马上吃饭,都是自带的干粮。这些世家少爷们虽然家境优渥,然行走江湖,又岂能不曾经历其中辛苦?江清流吃着rou脯,薄野景行是已经睡饱了。以前她浅眠,在马车里都睡不安稳。这时候或许是太累,反倒是安然入梦。十月的阳光犹带暑气,薄野景行却半点不出汗。到清晨、夜晚,风起之时,总是畏寒。路过江家的一处私宅时,江清流命齐大赶前几步取了件貂裘。虽然名义上是给自己,实际上他毕竟正值壮年,秋风初起之时,哪用得着这么厚的衣服?旁观者心知肚明,然也无人说破。一行—百八十多人就这么不分昼夜追赶了三天,路上遇阻六次,死亡六人,伤者有十来人。一路都有各门各派的眼线急报对方的行踪。江清流等人还未至,已有人准备好快马,兰天下来,接连换马不下八匹。好在自在上师乃阴阳道道主,圣上卞旨诛杀一事,总算是造起势来。各门各派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谈论。更有说书人编成戏文,四处传唱。朝廷未有异动,但没有动静,便是好事。十一月中旬,江清流等一行人虽然多有死伤,却增至三百余人,都是各门各派的精锐力量。而据探子来报,对方在半个时辰前才经过前方的关隘。大家都长吁了一口气——马上就要追上了。薄野景行让所有人都二人同骑,虽然整体速度略有降低,但一人控马之时另一个可歇息,如此昼夜赶路,还能保持体力。否则若过度疲累,更加得不偿失。诸人虽然大多与她有着血海深仇,但此时正是必须一致对外之时,倒也没有发作。薄野景行还振振有词:“都是些没耐性的娃娃,这方面多跟你们盟主学学。他太祖、祖父皆亡于老身之手,妻子与妾皆被老身属下所窃,你们看人家是如何对待老身的?这是何等心胸,何等气度!”话落,诸人都是一阵哄笑,一些想暗中动手的都暂时打消了念头。只有心胸宽广的江盟主差点跟她拼命……一个半时辰之后,黑水古道。江淸流等一行三百余人,终于对上了虏获安静公主苏杏儿的胡人。苏杏儿时年十四岁,苏渔樵五十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平素爱若至宝。而苏夫人却因髙年产女,难产过世。苏渔樵思念亡妻,再未续娶,对这个女儿更是含在嘴里怕化,放在掌中怕飞。只是因着边塞苦寒,一直不能携于身边,常年养在京城。他战功赫赫,圣上自然也不会薄待了苏杏儿,太后亲自下旨敕封为安静公主。本来依圣上的意思,是接到宫中抚养,只可惜苏杏儿虽封号为安静,性子却一点也不安静,平素最喜舞枪弄棒,受不了繁复宫规。圣上体恤老臣,也只得任她住在太尉府,平常无事也不会召她入宫。如此本是相安无事,谁知这次胡人求和不成,竞然会出此龌龊之策。若苏杏儿落入胡人之手,苏渔樵必定痛断肝肠。即使仍然主战,恐怕惊悸忧思之下,也难有胜箅。江清流等人追上去的时候,胡人共有四百余人,正准备渡过黑水河。大家跳下马背的时候,腿都在抖。近一个半月的马上生涯,大腿内侧早已是几度磨破结痂,站到地面之时,双腿有一瞬间都不会走路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向后,对方见诸人追至,立刻命船只离开河岸。岸边剩下两百余作汉人装扮的异族人。短兵相接,秋草离离的河岸,两拨人顿时战成一团。这些胡人个个身手敏捷、骁勇异常,薄野景行等人最心急的当然不是胜负——若是船只渡过黑水,要再追击就难了。薄野景行挥手,叫过身边的阑珊客:“我俩必须抢先上船。”阑珊客打量了船只到岸边的距离:“可以跃过去。但是谷主,我们飞身上船,身无所托,对方也早有防备,只怕……”薄野景行心里有数:“是万分凶险,但是我们抢先上船杀了舵手,则船行必慢。江家娃娃他们方能追上。否则以船行速度,若是等解决了这帮杂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