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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一声不敢出,只垂着头。阿照也忙一指章令公主,陪笑对西闲道:“娘娘且看,可不是公主方才来探望么?这狗奴才没有发现,自己吓自己。”章令勉强一笑,也才靠前:“娘娘醒了?觉着怎么样呢?”西闲见她果然在这里,才松了口气:“怎么连公主……各位meimei也惊动了?”章令道:“我心里放不下,所以过来瞧瞧。”冯昭仪郭昭容等也忙都请安:“娘娘保重。”西闲方才因关切泰儿所致,凭着一股急性起身,几乎忘了痛,此刻才又往后一倒,阿照忙揽着她,稳婆递了垫子过来,让她换了个姿势。西闲垂眸望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知为何总是觉着心慌。便对阿照道:“派小江子去紫宸殿看看,倘若太子没什么……就让顾统领把他……带过来。”阿照屏住呼吸,又道:“好,娘娘放心,我这就吩咐那奴才去。”西闲点点头,却突然又道:“倘若泰儿睡熟了,就别叫他来了,是不是起风了?别让他冻着。”“臣妾才外头来的时候,还下了雪呢。”说话的却是章美人。“下雪了?”西闲转头看看外头,却觉着灯火辉煌,照的窗棂上也一片通明,“叫人看着紫宸殿里的炭火,别让泰儿着凉了。”阿照连声应承,叫旁边一名宫女去告诉小江子去。西闲一口气吩咐了这许多,越发劳累。她往后一仰头,头晕目眩,只想要如此长睡过去,只是肚子仍是疼的紧。此刻除了章令公主坐在旁边,其他五位妃嫔都在旁边站着,面面相觑,均都不敢出声。旁边稳婆道:“娘娘这会儿千万别睡。且打起精神。”西闲的手在肚子上按了按:“是真的、要生了吗?”此刻突然有瞬间的恍惚,就仿佛回到了生泰儿的那一次……回想种种,心头也随着阵阵地隐痛,眼前顿时模糊起来。阿照道:“娘娘,再吃一口燕窝。”西闲不想吃,阿照道:“吃一口,至少多点力气。”西闲这才张口,慢慢地又吃了半盏。章令安抚道:“娘娘别怕,无碍的,无碍的。”西闲看着她,忽然又想起了关潜,便问道:“公主,潜儿年前该回来了吧。”章令浑身一颤:“啊?啊……是啊。”西闲觉着她的反应有些古怪,又想大概是自己的样子惊到了她,便又强撑着说道:“我无事了,公主……跟各位不如且回殿休息。”章令站起身,却又道:“不,我还是、守着娘娘放心些。”冯昭仪郭昭容等也都躬身。西闲才要再说,却觉着有一股大力在腹内横过,疼得几乎弹起来:“啊……”一仰头,惨叫出声。“娘娘!”阿照大叫一声,手中的汤碗直接丢在了地上。冯昭仪也失声叫了出来,慌忙上前。章美人早吓得变了脸色,手紧紧地捂着嘴。范才人手绞在一起,看似焦急,眼神却微冷。只有郭昭容看似镇定,实则也心里一阵阵地发凉。在这人仰马翻之中,没有人留意到章令公主俯身做探视的样子,颤抖的手却在发端轻轻地擦过,终于,发抖的手指从头顶的绢花之中,缓缓地抽出了一枚极短极细的针。***雪愈发大了,不过是顷刻之间,地上已经白茫茫地一片。赵宗冕提一口气,疾步踏雪而过。这本来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长的路,却仿佛一走就是半生似的漫长。本是极其熟悉的路径,却仿佛跟他玩起了捉迷藏,在一个路口处,几乎走错了方向。他从来没有这样慌累过。冲进甘露宫的时候,在北风跟乱雪之中,依稀听见女人们的惊呼叫嚷声。刹那间,赵宗冕竟无法分清里头是否有西闲的声音。但是甘露宫门口并没有顾恒的身影,只有几个龙骧卫立在檐下,因为知道里头是贵妃生子,不便入内,正面带迟疑地彼此对视。赵宗冕飞奔入内,吵嚷声却从里头传来,他急掠进内殿,却见地上倒着一人,仓促看不清是谁,只知道绝非是西闲。而剩下的众人里,冯昭仪跟范才人跌在一块。郭昭容站在斜对角叫道:“公主!”而章令公主却并不理她,正对着拦在西闲身前的阿照大声叫道:“闪开!”阿照满面惊怒:“公主你干什么?”却竭力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西闲,其他两名宫女跟嬷嬷也壮胆挤在她身旁。直到阿照瞥见赵宗冕来到,那脸色才陡然放松。在众人发现皇帝进门有所反应之前,赵宗冕已经如风似的掠到章令身旁,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从这一团乱战似的场景中他已经飞快地判断了形势。赵宗冕人还没靠近章令,已经抬手一掌,正劈在章令后颈上。章令公主连一声也来不及出,整个人委顿倒地。赵宗冕瞥了眼地上躺着的那人,原来是章清怡,此刻嘴角吐出白沫。赵宗冕喝道:“太医!”便头也不回地到了床边。阿照众人见状才又让开,背后,西闲双手扶在肚子上,见他来了,便抬起头来。不知是汗还是泪,两只眼睛湿漉漉的,显得越发的黝黑晶莹。赵宗冕见她如此,那颗悬在嘴边的心才又落了回去,他张开双臂将西闲抱住:“我来了我来了……小闲别怕。”西闲被他抱入怀中,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眼中的泪珠无声地就落在赵宗冕的肩头。但只是一瞬,从腹部传过来的剧痛,便让西闲身不由己地猛地抽搐了一下,力道之大,几乎让她从赵宗冕怀中挣脱出去。赵宗冕吃了一惊,手臂微微松开:“小闲……”西闲大口大口地呼吸,剧痛让她几乎瞬间昏厥过去,只是忍了大半宿,突然见他来了,不知为什么,像是毕生的委屈都涌了上来,眼泪如春日的雨点般涌出。西闲咬着牙道:“你、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