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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太监板着脸说,太后昨夜偶感不适宣了太医,皇帝半夜就去长信宫探望侍疾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都是人精儿,岂会听不出个中深意:皇帝知道你们要来,皇帝不想听你们的。你们走吧。陈阁老与季阁老都眼巴巴地望着林附殷:长信宫是太后寝宫,我们不好意思去,你是太后的亲哥哥,你跑一趟总没关系吧?哎,太后病了耶,你去探病!“诸位宽心。”林附殷还真的就往长信宫去了。长信宫中。皇帝与太后母子二人坐在案前,皇帝拿着朱笔认真批阅奏本,多数写“着内阁某大臣(与某大臣)酌情督办、主理”,有时候也会直接写处理意见。太后在他身边帮着翻奏本,不怎么紧要的事就抽出来放在一边,皇帝提起这样的奏本也不怎么看,在后边写上“阅”字即可。有太后帮忙过滤一遍,谢茂工作效率噌噌地往上爬,心中感慨有个懂政事的妈真好。外边来禀,说林相求见。太后放下奏本款款起身,道:“得了,我去吧。”谢茂笑道:“舅舅也不是外人。”到底还是母子二人一起去了外边。林附殷就看见皇帝扶着精神奕奕的太后出来,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意思?他先见礼,皇帝赐了座,不等他问,谢茂就解释道:“这事昨晚就有信儿了。朕岂不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既然防不住,不如因循利导。林相别着急,朕自有道理。”两句话就把林附殷噎得说不出话来。“既然舅舅来了,不如帮朕去承恩侯府一趟。”谢茂突然说。林附殷若有所思:“臣遵旨。”※黎顺一去不回。京中谣言四起,牢里塞满了传谣的“jian细”。衣飞石待在西城兵马司的监狱单间中,有钱彬与钱元宝前前后后的照顾,他确实没受什么委屈,吃得好,喝得好,连寝具都是从钱元宝卧室里搬出来的,午睡一会儿还有小厮来点驱蚊香。他虽不能离开,他的人却能随意进来与他交换消息。昨夜跟随衣飞石到客栈的只有卫烈一人,被带回兵马司的也是客栈里的老兵,留在别院的亲兵们个个都没涉案。曲昭听了外边骇人听闻的传言,赶紧来讨主意:“二公子,这谣言是要杀人啊!”衣飞石唔了一声,背身坐在打扫得很干净的监牢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二公子,您看是不是给朝廷上个自辩折子?咱们要不要给将军送信?现在锦衣卫抓着那群说不清真假的‘jian细’大肆拷问,外边挤满了哭诉冤枉的百姓,这事儿越闹越大,再酝酿两天可不得了了!”曲昭有心骂朝廷两句,你抓jian细就抓jian细,有证据才抓啊!现在抓这么大一帮子人来,还要锦衣卫慢慢清查,搞得满城风雨的,是嫌事儿不够大?衣飞石又唔了一声,半天才说:“给阿爹送信肯定要送。不过,不着急,再等几天。”他已经大概明白谢茂的意思了。曲昭急了:“啊?还要等呢?我怕再等几日,咱们的人就不好出城了。”衣飞石信任谢茂,曲昭可对皇室没什么好感。只有文皇帝是个好的。大行皇帝不信任大将军是个坏皇帝,当今这位把二公子关监狱里还大肆搞事,他觉得也是个居心叵测的坏蛋。衣飞石背身挥挥手,示意知道了,让他先回去。曲昭还想再劝,钱元宝急匆匆地蹿了进来,失声道:“二哥!不好啦!承恩侯带着一个自称是你大哥老师的男人来,说要和你对质!他、他、他……他说要告发衣大将军通敌叛国!”衣飞石瞳孔微缩!梁青霜!他怎么落到承恩侯手里?难道、难道……这件事本是衣飞石交给谢茂的把柄,在那种情况下,授人以柄,关系才能更加稳固。随后梁青霜消失得无影无踪,衣飞石不止放了心,还对谢茂多了几分信任。现在梁青霜居然出现了?还到了承恩侯手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谢茂他……不,不可能。衣飞石否决掉心中的揣测。这是没道理的事,就算谢茂能毁掉衣家的名声,阿爹已经离开了京城,蛟龙入海,谁能坑害?他的大哥在襄州还领着八万兵马。皇帝没道理这么着急对衣家下手。根本不合常理。曲昭急切地问:“二公子?”怎么办?快拿主意啊!“不要擅动。”衣飞石转身时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阿爹不在,他就是衣家的主心骨,他不能有一点儿动摇慌张的表情。何况,一刹那的失态之后,他也确实不必慌张。就算皇帝犯蠢,太后与林相也会拦住他的。衣飞石不信这二位会在此时自毁干城。承恩侯带着证人来五城兵马司状告衣大将军通敌叛国,这事儿简直就是热火浇油,瞬间引爆了整个京城的热情。按道理说,涉及这种层面的案子,五城兵马司已经没资格处理,必须上表请天子圣裁,可,凡事都有例外。涉案死亡的梁幼娘,是承恩侯带来的证人梁青霜的女儿,梁青霜来西城兵马司告的是衣飞石杀害独女。至于衣飞石通敌叛国,那是杀人案牵扯出来的另一桩案子。杀人案总不必交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会审吧?最主要的是,这西城兵马司的指挥使钱彬,乃是承恩侯杨上清的内堂弟。念着已逝的承恩侯夫人钱氏与大行皇后杨氏,钱彬居然壮着胆子跟承恩侯一起坑衣家?钱彬默默流泪,要没有林相手书,暗示这是宫中的主意,我才不跟杨上清那个傻子玩儿呢。当天下午,西城兵马司开堂审理周记客栈杀人案。承恩侯杨上清携苦主梁青霜在堂,武襄侯林闻雅当堂旁听,西城兵马司指挥使钱彬提涉案人等过堂。大堂外边则挤满了百姓。本来就有一大批传谣的闲汉被捉进兵马司,锦衣卫也传了不少人等前来查问,因此,兵马司外边聚集着不少来捞传谣闲汉的百姓家人。承恩侯带人来告状时一路呼喊,叫得众人皆知,街坊听说来了个状告衣大将军通敌叛国的大证人,消息立马就传扬了出去,赶来凑热闹的百姓就更多了。钱彬嗙嗙拍了好几次惊堂木,外边还是吵得不行,不得不派遣出卫戍军与衙役。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