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哨子的人（清水）
06 醒来时，周判断自己在一间单人病房。他察觉不到后庭的损伤。他的身体被禁锢，口腔内有填充物，肌rou——大约是因为药剂——极其缺乏力气。 他身侧，睡眠监测仪表跳动。病房没有窗户。光是泛红的黄色。周正对的墙壁可以充当投影屏。 投影屏亮起。周的病床将周的上半身抬高。音响中，播放艾尔克的声音。 投影的内容是一个电脑屏幕。看起来是艾尔克的、当前权限远较周的权限高的辉夜之城工作账户。艾尔克进入其中的辉夜之城资料库部分，调取最近的辉夜之城股份转手记录。 连城与于蔚同辉夜之城交易的日期，是周试图暗杀艾尔克的那日。时间，与艾尔克声称的相同，大约是周被艾尔克关进审讯室之际左右。姓名、日期与时间旁，是连城与于蔚曾经持有的辉夜之城股份的数额，以及一双相同的交易价格。 艾尔克另展示一份辉夜之城董事会的文件。辉夜之城董事会，似乎为周的情况紧急召开了远程会议。电子版资料库中，会议纪要有会议纪要的格式。非常简略。会议的终末，是一项表决。赞同、弃权、反对。 周看见辉夜之城的董事数目。他看不见、但能大致计算出不同董事在投票中的权重。被表决的内容，是“周，辉夜之城调教部门员工，该就其过错，被注销人类身份、在辉夜之城香槟区当一名特殊的公共奴隶”，含糊不清、似乎被草拟得仓促。 赞同，可以说是压倒性的。 07 艾尔克说：“你对辉夜之城的客户与员工构成危害。” 艾尔克调整电脑屏幕。现在显示的，是一份正在被编辑的文档。其未被命名。其内容，是艾尔克正在书写的、对周即将成为的奴隶的管理条例。周不可以被售卖与购买；周的所有权永久归属辉夜之城；周能接触的辉夜之城客户被限制；周能接触的辉夜之城员工被限制；其他的，参照辉夜之城给B级奴隶的管理条例；负责管理周的调教师是艾尔克。 艾尔克再打开又一份文档。该文档的内容，应当是周作为奴隶的调教方案——尽管，现在，它仅记录周在昏睡与被治疗时，被测量的各项身体数据，与一些香槟区B级奴隶的常见调教目标。这些调教目标，周很熟悉。周认为，艾尔克遗落了最重要的一项。 周闭上眼睛。 艾尔克捕捉到信号。须臾，有医护人员进来，为周拆除口部的填充物。周已经是奴隶。周清楚艾尔克的风格。考虑到周此时并未衔一枚有概率一击毙命的手术刀，倘若周企图自杀，艾尔克一定能确保周死亡失败、生不如死、意识到自己永不该再犯剥夺自己生命的行径。 医护人员退出房间。关合的门内，恢复安谧。周睁开眼睛。 他问：“我需要成为什么性格的奴隶？” 奴隶，总是需要伺候客人。一旦伺候客人，就必须有符合客人喜好的性格。 “这不是你需要思索的问题。”艾尔克回答，“你曾经训练奴隶，但，你自己没有被训练过。我们还很不了解你的身体。我们稳扎稳打，一步一步进展。你是性奴隶。你是香槟区B级的公共用品。你没有性格。你首先需要成为一个浪荡的娼妓、一个柔软的飞机杯、一个耐用的小便池。你没有思想。你现在，是一件物品。” 艾尔克停顿了很久。 “你的序列号是B517130。”艾尔克说，“B517130，无论你是否喜欢该编号，无论该编号对你是否容易记忆，它就是你的编号。你的项圈还在被定制。一会儿，将有工作人员接你出病房，带你去预处理。” 08 周判断，自己的所在地不是香槟岛。 如果一定要让周猜测自己所在的区域，周将给出的答案，是烈马岛。过了一段时间，周的运动能力恢复，有若干调教师助理装扮的、仿佛可以制服艾德蒙·罗兰的警卫，进入房间，协助周起身，将周押解过几条仿佛属于医院的走廊。 辉夜之城是一座迷宫。即便是香槟区的首席调教师艾尔克，亦未探索过香槟区的许多部分。不过，周以为，此刻辉夜之城将周放在香槟区，需要因此变更香槟区的一些人事、封禁香槟区的一些地域，过于劳民伤财。警卫的脸孔，周陌生。走廊的结构与装饰，周亦陌生。不出意外，周在那场犬交后见到的所有人与奴隶，短期内，绝大多数，应该皆在此前不被周认识、亦皆不在此前认识周。艾尔克需要凭此隔离周与周一度熟悉的辉夜之城，削弱周的危害性，并施加给周紧张感与无措感。 香槟区，每天皆有每天的工作。周的案件，不该有存在感，不该明显地卷起波澜。 周没有穿任何衣物。他赤着脚。警卫将他的左右手腕在背后铐在一处，亦将他的左右手肘在背后并拢铐住。周的柔韧性没有很好。该姿势使周身体不直、重心不稳、走路别扭。 完全裸体的人是不该在其他人皆有衣服的场合站着走路的。周想。或许可以。但，尽管作为调教师，周接受过姿态与仪表方面的培训，作为调教师出落得漂亮的周，却从来在公共场合——哪怕裤子拉链拉开，也——衣着相对完好，亦不会以明显被压制的姿势走路。 走廊没有镜子。艾尔克迟早要让周看镜子。猫没有办法识别出镜中的猫是自己。狗可能可以。人一定可以。一些奴隶，能通过自己在镜中的形影，具像化地认知到，自己如果作为人，和其他的人过于不一样，奴隶被欺骗得将这种不一样识别为自己的劣质，得出结论——自己不配做人。 09 预处理，即是指香槟区所有奴隶皆需要进行的那部分人体改造。周没有被可能的主人预定。周是在受体位的奴隶。因此，除烙印与注射芯片外，周还需要接受褪毛与性敏感部位穿刺。 周仰躺在一个相当于手术台的地方。像被体检。他闭上眼睛。循其他奴隶的例，他的关节被固定，尽管医护人员可以在cao纵它们的同时命令周移动它们。今天的医护人员，皆佩戴帽与口罩。周辨不清他们的脸。 第一项被实施的是近乎全身范围的除毛。体表被完整保留的毛发，仅有头发、眉毛、睫毛。周在护士的cao作下伸展肢体、翻来覆去。 护士弄周的睾丸与yinjing时，周支持住，没有反应。周在辉夜之城戒除了自慰的习惯。平时，奴隶舔或用手侍奉周的睾丸与yinjing，周，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是否接受性器官的被唤起。这是一种对奴隶的训练与刁难。周亦不希望自己的性器官由于一些随便的、强制的刺激苏醒。护士没有奴隶有技巧。 但，随后，护士让周翻身。护士分开周的臀瓣，对周的会阴以及肛门周边脱毛。这里才受过伤。这里的伤已愈。这里，从前周不刺激它。它因而有些敏感。 艾尔克的声音响起：“你期待？” 周回应：“没有。” “你的表情并非这样讲。”艾尔克调戏。 10 第二项被实施的是烙印。设备是射频电。部位是周左侧的锁骨下方。内容是周的辉夜之城奴隶序列号，以及序列号对应的、周的辉夜之城奴隶条形码。 周被要求含住一个口枷。口枷差不多是横杆状，阻止周牙齿的咬合，亦阻止周张开嘴、以口腔发出声音。 护士没有对周用麻醉，仅是对周增加进一步的拘束装置。为使序列号与条形码有一种规范化生产的整齐，护士仔细地调节周的位置与姿势、按压周的锁骨。烙印不算手工生成。按周的理解，电烙铁烧灼出的内容类似被活字排版、印刷。 烙印结束，护士处理伤口。口枷未被摘取。第三项被实施的是穿刺。统共三处。rutou与guitou。先是直钉。也许日后会被换成环。护士给周涂抹局部麻醉。 体表异样的感受让周开始意识到，自己成为奴隶了。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完整的、完好的，人类的身体。这些轻微的人体改造，让他有点难过。手术室的空气仿佛有些冷。刚留下伤口的部位仿佛需要被抚摸，亦仿佛不可逆地被某些不属于周的东西标记、占据。他开始隐晦地期待拘束衣，期待蜷缩着跪着被关进可以说贴身的笼子，期待被更严格地覆盖、管理。 这不对劲。 这太对劲了。 这是周调教奴隶的流程。周曾经对奴隶施加该种思想暗示。奴隶需要有奴隶的欲望与思维方式。 周，做调教师时，不是没有监督过奴隶的人体改造。奴隶经历与此刻相同的改造之后，周通常拥抱他们，有时亲吻他们的头发，有时抚摸他们并非性敏感区域的身体，譬如脊背。为减少奴隶对调教师的依恋，辉夜之城的调教师，通常吝啬这种与奴隶的、不直接构成虐待或使用或训练的身体接触。周给奴隶的不多。周永远不给奴隶能——哪怕是暂时——彻底宽慰它们的满足。 艾尔克大概不会对周进行任何身体接触。 周想被抚摩后颈。这可能是由于他先前撸了Boss，Boss是可爱的狗。 周的后颈即将被套上——插入——项圈。 周触碰不到自己的后颈。他现在碰不到。他之后，大约也碰不到——艾尔克会拘束周的手与手腕，或者艾尔克会用那只金属与软质材料的项圈，永久性地遮蔽那个即将被插入探针的部位。不过，那只项圈可以代替周触碰自己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