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使和间谍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位造物主唱歌太难听,我觉得我跟祂的性向挺合得来的。”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很多相像的地方。”

    “我很喜欢他们的能力和形态呢。”

    贪婪的阴影从祂的身下匍匐而出,无声无息地覆盖、吞噬起周围的影子。

    “祂和祂那条途径的小家伙们随时都可以是我的一部分,或是成为我出现的节点。”

    “我有什么理由阻挠他们呢?就因为那些小家伙杀了诺图斯的后代?”

    鸦羽色发色的年轻男人笑嘻嘻地说道,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某个看不见的存在说话。

    “嗯,这是个有意思的玩笑。”

    “后代嘛,死几个无所谓,留下一个能繁殖就足够了…我可不想象鸡mama那样照看一堆幼崽呀。”

    。。。

    在特蕾莎用手里的徽章破坏那个真实造物主的雕像的同时,在工厂里巡视的强纳森.萨尼突然昏倒在地,吓住了前来参观工厂的投资者。

    流水线上的工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上前查看他们的老板情况,还是继续他们手上未完的工作。毕竟,强纳森曾经以他们擅离岗位为由,多次扣了他们微薄的薪水。

    最后还是几名头发花白的老工人,走上前,合力将强纳森拖到一处相对干净的地面上。

    一名肥硕的工头摇摆地走了过来,他先是对着几位访客点头哈腰了一阵,随后板起脸,凶神恶煞地将老工人赶回流水线。他用鞋尖踢了踢昏迷不醒的强纳森,嘴里嘟囔着:

    “看起来还活着…千万别死了啊,还有四个月的薪水没拿到呢。”

    工头没有注意到强纳森的影子活了过来,脱离了强纳森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的衣着面貌一点点地向强纳森本人靠近,最后竟然和强纳森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它看上去更虚幻、颜色更深暗一点。

    “强纳森”站在工头背后,咧开嘴笑着。它的躯体不断拉伸,变得扁平,在工头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后向前将工头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工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强纳森”化成的黑影吞噬。

    吞了一个工头很显然不能满足“强纳森”,它很快地用相同的方式吞掉了强纳森。这时,它已经看上去和强纳森本人没有差别,身体也完全凝实。

    这里的动静并没有被工人们察觉,却刚好被几个访客收入眼底,他们发出惊恐的叫声,转身往外逃。他们可没想到只是想收购个工厂,竟然会碰到诡异的超凡事件。

    工人们疑惑地看着追了出去的“强纳森”,面面相觑。

    “做好我们的事,还有五小时就能下工了。”其中一名资历较高的老工人阻止了几个年轻人“那些老板的私事,我们不要过多参与了…如为此果拿不到薪水,我们四个月就白干了。”

    “强纳森”追上了那几个访客,他带着诡异的笑容,拦住了那些倒霉鬼。它在一片连声求饶下,用同样的方法包裹住几人,然后慢慢缩紧。

    一连数声清脆的骨碎声响起,伴随着活人的痛苦哀嚎,“强纳森”笑裂开了嘴,全身裂开无数个细缝,生长出一颗颗尖锐、森白的牙齿。它的身体出现了扭曲,双手变得像带着分叉的树枝。它的两瓣嘴唇开始粘连,生长出粉红色的rou芽相互交织,最后将它的嘴完全封住。

    “咕噜——亵——渎者——”它的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咕哝,“四肢”着地,朝着强纳森居住的房子飞速爬过去。

    “强纳森”的怪异行为并没有被路人发现,这些普通人就像无视了它的存在一样,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偶有几个灵感稍微高一点的,也只感觉到一丝违和,当他们张望搜索那一瞬间的“错觉”时,“强纳森”已经从他们能看到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强纳森”不同于那些直视神话生物而疯狂或是失控而疯狂的非凡者,它的原主体内原本就积累了少量来自真实造物主的污染,在雕像被毁灭的时候,它的原主遭受了另一股更污秽、更高等力量的侵袭。在那瞬间,“强纳森”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它成为一个独立的生物。只要它能够吞噬强纳森,它就能完全取而代之。

    身份,地位,思想,灵魂…就像廷根二日屠杀事件中,克莱恩和“克莱恩”一样。

    贝克兰德西区,那座有着漂亮草坪、玻璃花房和果园的小庄园,黑铁大门上的黄铜飞蛾散发出黑灰色的薄雾。这些薄雾像是有生命一样,缓缓地朝着“强纳森”所在的位置“看”过去。

    像是知道又有一个因祂而诞生的怪物一样,那些薄雾聚拢出一道细长的阴影,烦躁不悦地抽打起街道上的树。这道阴影所过之处,完全消失不见,且切口圆润光滑得可怕。

    。。。

    特蕾莎拉着奥黛丽上了楼梯。她的脸上残留着尚未散去的红晕,兴致勃勃的双眼十分明亮。

    “特蕾莎少校?”

    她在对什么感到急切?一个对她而言无法拒绝,非常渴望的东西?

    特蕾莎少校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很有趣,她故意毁掉了那个雕像…她在期待毁掉雕像带来的后果?还是带来的灾难?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奥黛丽已经有一点明白,为什么霍尔伯爵和一些人不愿意和波吉亚们有所来往,他们实在太“与众不同”了一点。

    她应该远离这个同样有点儿疯的特蕾莎少校。

    “奥黛丽小姐,狩猎是刻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基因里面的本能。”特蕾莎站在楼梯顶端,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眼神迷离了起来“盯上你的猎物,设下圈套,用计引诱它到陷阱里…追逐猎物,享受追猎过程。”

    “作为一个侦探,我享受推理的过程和最后抓到幕后黑手的成就感,就和狩猎一样令人着迷。”

    推理…侦探…狩猎…这是特蕾莎少校的扮演要点吗?她又是什么途径的非凡者?狩猎听上去像是猎人,推理的话…

    不,也有可能是在混淆视听,因为我和特蕾莎少校在今天之前并没有见过…她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途径和序列名称也情有可原…因为一旦知道序列名称,大概就能推测出对应的能力。

    特蕾莎少校应该序列比我高…她是序列7?还是序列6?

    无论奥黛丽心中怎么猜测,初入非凡圈子的她,对于所有途径也不是完全了解,哪怕“节制”曾经在塔罗会上粗粗地谈论过二十二条途径的名称。

    她们回到了一楼客厅,躺在地上的男仆安查在这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惊讶地看着从地下密室上来的两人,脱口而出:

    “妳们是怎么活着上来的?”

    特蕾莎闻言,挑眉。她饶有兴致地绕着安查走了一圈,最后一脚踩在安查的胸口。

    “有意思,你竟然知道萨尼的地下密室…不仅如此,你还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她端详着安查的表情,舔了舔牙尖“你下去过,但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嗯?你竟然差一点死在里面?”

    安查的瞳孔一缩,脸部肌rou微微抽搐。他不自在地撇开脸,却被特蕾莎掐住脸颊。

    “哈,我说对了。”特蕾莎掐着安查的脸颊,左右晃动着,她看上去更兴奋了“而且我们调皮的强纳森.萨尼先生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等等…还有一种可能…”

    特蕾莎突然低下头,她的脸凑近安查,并在安查的惊恐的目光下,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们两个,认识很久了,非常熟络…或者说,你们的关系很近,他告诉了你地下室的位置,在那个时候也许你还能下去地下室里面…你们在那里密谋什么?”

    特蕾莎突然拉开两人的距离,从口袋里掏出那一沓纸装订成的小本子,迅速翻看记载着强纳森和安查的资料。不到一分钟,她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对了,时间!是时间!你在一个月前来到这里工作,但是你们绝对不止认识一个月!而且你们相互认识的时候,地下室里面没有那个雕像,直到——大概是半个月前?是这个时间对吗?应该是强纳森.萨尼的母亲死掉前不久,那个雕像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出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你下去密室寻找资料——”

    “你一定是在地下室碰到什么,让我猜猜…是那个雕像让你出现幻觉?还是真的出现什么怪物让你差一点死在那里?”

    不用安查开口肯定或是否定,奥黛丽已经从那张冷汗淋漓的脸上看出安查的想法。

    特蕾莎少校的观察力真敏锐,这就是她所说的推理吗?她比我更像一名读心者啊。通过表情观察、猜测对方所思所想,也是一个推理的过程,只不过我的序列赋予了我更多的观察力。而特蕾莎少校…

    “切…你这表情让我很没成就感…”特蕾莎少校脸上的笑容消失,她兴趣缺缺地站直身体,朝着门走去“我们该走了,奥黛丽小姐。雕像没有了之后,很可能引起雕像持有者出现反噬,我们得离开这里。”

    “如果出现反噬,萨尼先生会…失控?”在今天之前,奥黛丽并没有直接参与过非凡事件,更不用说碰上非凡者失控了。据说失控的非凡者都会非常危险。

    “我认为强纳森.萨尼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存在失控,”特蕾莎将手里的小本子塞进口袋“边走边说吧,哎,真不知道是谁带妳进入非凡圈子的。那个人应该对妳负责一点。”

    特蕾莎拉开了门,领着奥黛丽朝着等候多时的马车走去。

    “对了,我给妳的…妳制作过符咒吗?那个徽章,差不多就像是符咒吧,只不过里面蕴藏的不是什么正规力量。”特蕾莎揉了揉腮帮子,打手势向示意车夫她们的到来“例如,如果妳祈求光的力量,那么要向永恒烈阳祈求…但是所有事情都有例外。”

    特蕾莎拉开车门,先行跳上马车后,伸手扶着奥黛丽。

    她毫无征兆地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滔滔不绝地自说自话。她甚至没有搭理奥黛丽是否想知道这些她所认为的常识。

    “例如,拿失控者或是被邪神污染的人身体的一部分,也能制作符咒。”

    “这两个徽章我称它们为‘腐蚀’,这是我叔叔交给我的,他是一个遗迹猎人。”特蕾莎关上车厢门,催促车夫尽快离去“他用死去的魔鬼,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符咒…”

    特蕾莎说到这里,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她用余光瞟了奥黛丽一眼,她看到她给的徽章还在奥黛丽手里攒着。

    “…像抽奖一样,我不知道妳手上那个有什么效果,也许妳扔出去之后,发现自己长了一身白毛或是全身长满脓包。妳可以留下它,但是最好把它隔离起来,用手套拿着。”

    奥黛丽虽然不知道特蕾莎为什么要突然提及符咒的事,但她神情专注地倾听着。她想了想,开口问道:

    “符咒?我最近正在阅读《符号的象征》,打算自己尝试制作符咒…妳那里有什么类型的符咒?”

    特蕾莎拿下头顶的帽子,在手指上转动。她的眼睛向右上方看去,心中默数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那些符咒确实可以补足妳缺乏攻击手段的短板,但是我不认为妳在贝克兰德能用上这些…妳是打算用来和谁交易?”

    奥黛丽挂上恰到好处的微笑,大大方方地接受特蕾莎审视的目光。

    在这种时候,更要保持淡然,维持正常的样子,否则特蕾莎少校很可能会发现我的不对劲…也许她对我已经起了怀疑也说不定。如果让自己的目的太明显的话,特蕾莎少校可能会怀疑我加入某个隐秘组织——

    特蕾莎少校是属于哪一方的?军情九处?教会非凡者?隐秘组织成员?

    “我不认为——”特蕾莎突然掐住了话头,她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特蕾莎看向窗外,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只是除了我们,还有人查到了强纳森.萨尼。”

    特蕾莎她看见一个陌生年轻人,站在那栋他们刚离开的瓦伦斯大道17号前。那个年轻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面朝向自己。

    “奥黛丽小姐,想玩点刺激的饭前活动吗?”

    。。。

    那辆马车里面,似乎有人在看他。

    也许是路过的路人?还是住在附近的居民?那辆马车看上去像是有钱人家的马车。

    克莱恩收回视线。

    他站在有着深灰色屋顶的四联排别墅,目光停留在那户门口钉上“17号”门牌的大门,朝着它走去。那扇有些黯淡的桃花心木门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两行字:

    “末日将临,得主垂青者可存。”

    “主将降临,终结腐败的世界,开辟神之国。”

    很明显,刻字的人知道末日的事,他相信他信仰的“主”能够拯救作为信徒的他…并且,这个人可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的“主”献祭——甚至为祂的降临作出了行动。

    克莱恩将手放在门把上,他的脑海里自动浮现了门后的景象:客厅里只有一个穿着男仆服饰的年轻人倒在地上,他痛苦翻滚着,他的手脚被麻绳紧紧捆绑着。客厅里一片狼藉,精美的瓷器成了碎片,油画被随意扔在地上——就像是遭到了强盗的入室抢劫。

    他直接推开了门,朝着在地上蠕动的安查走了过去。

    可怜的男仆惊恐地看着他,他嘴里塞着自己的一只皮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他拼命地挣扎着,左右小幅度地摇晃着脑袋。他想表达的话并没有被克莱恩收到,在他越来越绝望的目光里,克莱恩从安查的嘴里拔出了那只臭烘烘的皮鞋。

    “该死的!快带我走!那只皮鞋——”

    几乎是安查发出声音说话的同时,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强烈的危险从克莱恩手里的皮鞋袭来——他连忙扔了出去,一把抓着安查往屋外冲去。

    在克莱恩刚踏出大门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一股热浪将他和安查拍击了出去。

    那只皮鞋爆炸了,强纳森.萨尼的房子被浓厚的黑烟和汹涌的火焰笼罩了起来。

    “那只皮鞋是怎么回事?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一个疯子…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安查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嘴里不断地重复相同的词语“哈维茨先生会杀了我的…他会气疯的…”

    哈维茨先生?那又是谁?

    直觉告诉克莱恩,这个哈维茨似乎值得调查一番。但现在重要的是,找出那个炸掉房子的凶手。

    “能告诉我,是谁袭击了你,还放了个炸弹在你嘴里吗?”

    安查的眼球颤了颤,缓慢地转向盯着他的克莱恩。他张了张嘴,用力地咬了自己的下嘴唇,满眼迷惑:

    “我不知道…访客名单上没有她们,她们是突然过来找萨尼先生的。”

    “名单上只有赖利小姐的朋友,莫里亚蒂先生会在四点到访…”

    “那是我。我是凯特小姐和她哥哥赖利先生的朋友。”克莱恩替安查解开绳子,他发现绳结的打法非常少见,这让他费了一番工夫“她因为工作,委托我来谈谈顿达兹街64号的过户手续。”

    这是克莱恩在来访前凯特.赖利沟通过后,决定下的拜访理由。为此,希望知道自己姨妈的死亡真相的凯特,主动替克莱恩约了强纳森.萨尼。只不过克莱恩没料到,在他之前,有人袭击了强纳森的房子。

    安查发出一声响亮的呜咽声,他蜷缩着身体,抱着头哀嚎:

    “天啊,我竟然放她们进去…我都做了什么啊…萨尼先生的房子…”

    安查突然抬起头,他瞪大了双眼,张大着嘴,他的脖子一点点地往后弯曲,像是有个不知名的力量在强迫着他向后仰头。他直直地跪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嗬地喘气声。

    咔咔咔咔咔咔——

    安查的脖子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拉长,向后弯曲,最后成了个圆形。他的下巴卡在肩膀处,凝滞的双眼里布满着nongnong的绝望,直勾勾地看着克莱恩。安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危险,且具有致死性。

    安查的出事到死亡仅仅发生在几秒之内,在克莱恩对危险的预知到来之前,就已经结束。

    没来得及细想,克莱恩扔出事先剪裁好的纸人,纸人迅速地变成他的模样——

    眼前一道黑光划过,将纸人划成两半,被切割开的部分晕染出浓墨似的黑,逐渐在白色的纸上扩散开来。

    那是一个裸着漆黑上身的男人,他带着诡异的笑容,全身裂开了无数个细缝,裂缝里面

    生长出一颗颗尖锐、森白的牙齿。他的身体像是漩涡那样扭曲着,干枯的灰暗树枝从他的上半身伸延而出。他没有嘴巴,一双只剩下眼白的眼睛阴森森地看着克莱恩。男人的下半身长着八根长满尖刺的蛛腿,背后摇晃着一根毛茸茸的黑色长尾。

    这个怪物的面孔和资料上的强纳森.萨尼有几分相像,但是很明显,这个怪物并不是克莱恩所知道的那个强纳森,这幅怪异的模样也不是正常人类所拥有的——这个怪物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克莱恩遇到过的那个因为失控而变成怪物的“自己”。

    “强纳森”的全身透着浓重的灰黑色,身影有些虚幻;和他相反的是他那道色彩鲜艳的影子,那是一个正常中年男人的模样。

    那个穿着细条纹西装的强纳森模样狼狈,双眼里布满血丝,表情惊恐。那道具有色彩的影子看到了克莱恩,嘴里不断地发出无声的喊叫,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口型:

    快逃!

    “就是你…毁了我的房子?”

    “强纳森”张嘴,他的嘴里飞出铺天盖地的黑色飞虫,朝着克莱恩涌去。他身后的影子无限地拉长,变成网状,瞬间连接了克莱恩和他周围所有物体的影子。

    “抓住他!要活的!我要他作为最新鲜的祭品!”

    当他们的影子相互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一股熟悉的被束缚感再次将克莱恩牢牢地固定在原地,克莱恩的影子也在这时候,微微地动了动。

    克莱恩的影子伸出了它的手,捉住了克莱恩的双手。从此刻开始,克莱恩发现自己能够感觉到他的影子的思绪:它想要取代自己,它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安查的尸体上停满了那种黑色飞虫,不到三秒,他的尸体就被那些飞虫啃食干净,连骨头也没有留下。

    而这些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没有被克莱恩所占卜到,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干扰了他对危险程度的预知。

    他的神智十分清醒,强迫着大脑超负荷工作——他现在的情况,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他只能站在原地,毫无办法…

    骨骼软化?不,他现在全身僵硬如石像,除了思绪,所有行动能力全部丧失。这说明着他丧失了大部分的抵御手段,也不能通过火焰跳跃逃生或是cao控火焰去抵挡这些黑色飞虫。

    也许他能够先进入那片灰雾之上来摆脱困境…

    危急之时,刺眼的白光突然在他们的眼前绽放开来,光芒的出现让克莱恩脚下的影子和那些黑色飞虫全部消失,就连“强纳森”也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发出强光的是一枚小小的圆形物体,看上去是“光”或是“太阳”途径的符咒。

    来不及多想,在身体的束缚一消失,克莱恩强忍着双眼中,被强光刺激而满盈的泪水,身体迅速倒退。同时,他将另一枚纸人倒扣在手心,随时准备扔出去。

    克莱恩后背顺利地撞上一个人,正是那个人救下了他。

    “哎呀,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吗?魔术师先生。”

    特雷莎轻松地提着克莱恩的衣领,就像捉住幼猫命运的后颈rou那样,抓着他轻松地转身就跑,朝着她的马车跑去。

    “你是那个萨尼的访客?一个侦探…唔,怎么样,那颗炸弹…”

    “够响!够威力!够刺激吧?”

    从女人的只言片语,不难推测出救了他的正是那个闯进萨尼先生家,在男仆嘴里塞皮鞋炸弹的女人。

    但是此时此刻容不得克莱恩去询问这个女人的理由,他的身后可还有一个怪物追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