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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

    的停留在记忆之中,百年千年也不消退,却为何不能够在时光之中延续下去。我仅仅希望那个曾在穆央生命里存在过的灵魂,以其它的方式完满一次,这一次我再不会强行闯进他的生命,只求他能诸事顺遂,长命百岁——

“为什么消失的人不是你?”泱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似藏着千年寒冰,我被我寒意冻得止不住的发抖,整个身体不由得抽搐起来。

罪大恶极的郁屏,最最该死的郁屏,如今竟还成了神仙,拥有永世不灭的身躯,可笑至极,荒唐至极。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消失的人不是我。

“穆央唯独做错过一件事情,那就是遇见了你,而我唯一做错的……是当初救了你。”

我躺在地上,眼前是他黑衣下摆的七彩祥云,簇拥在他足下的冥火,似能永无止境的燃烧下去。我想起初遇他时的情景,天地旋转,人群一片哗然,睁眼时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可就是这样一张脸,像巨石一般扔入郁屏的湖心,荡起水花泛起涟漪。

他走了,墓xue随之也完全遁入黑暗,我摸索着爬到笼子外,伸手将一根根残骨拾起。

穆央怕冷,那我便将他放在一个最温暖的地方,要一抬眼便能看见阳光;穆央讨厌吵闹,那我就寻一个绝无仅有的僻静之所,不许任何人去叨扰;穆央最想喝酒,那我就将他放入酒坛,时刻叫他闻见酒香;穆央恨我,那我就将他放在一个永远也看不到我的地方,免得他再生气。

我抱着一堆尸骨回了天庭,接着便径直去了月老宫,鸾磬的目光久久停在我怀中的穆央身上,我说我要去红豆林,把穆央带去树洞。

鸾磬问我什么时候把他带走,我说:“若是岱书还能回来,那么必定会再寻一个好地方,若是回不来,那你就代替我偶尔去看看他,但是话不要太多,他嫌吵。”

接着我去了一趟阴间,岱棋与青央见我来了很是开心,并且责怪我怎么这么久也不去看他们。我说,弟弟神仙做腻了,打算重回凡间为人,此次便是来和你们道别的,若是有缘,下一世茫茫人海还能再遇,若是无缘,彼此相忘也不算坏事。

岱棋有些不舍,长叹一气:“天下终没有不散之宴席,你去吧!”

叶岱书一生的羁绊终被斩断,剩下的便是郁屏的了。

路过穆凝门前,屋内仍旧灯火通明,我掀帘进去只见婆婆一个,她说:“郡主前几日已转世了。”

我对她颔首一笑,道不尽的感激涕零。

剩下的一星半点时光弥足珍贵,我打算去人间走走,离开阴间时顺手向孟婆讨了一坛酒,想着去看看三太子最近过的如何,也算是同我这个在天庭交得第一个朋友道声别。

看来做神仙并不是一桩美事,身份尊贵的龙族,宁可过着凡事都要自己动手的布衣生活,也不愿待在天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去的时候他正在洗碗,沾了阳春水的十指仍旧如白玉一般,最后他还用这双手为我烧了几个小菜,是不分天南地北的家常菜。

我一眼便认出与他同住的女子是谁,他也确实任性,都投胎转世了也不放过人家,鲜少见他这种负债人还要追着债主跑的。

酒到意犹未尽处,话到有鲠在喉时,酒未喝完想诉的衷肠还未诉完,玉帝派来的人便找上门来了。

炑琰去了历了一次劫,倒像是将先前在天庭的记忆都给历没了,再次见到他与妖王之子会晤,两人竟有些相顾无言的味道,也不知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雪夙看他时的目光倒没多大多大变动,千言万语皆在眼波之中流转,迟钝的三太子与他相识一百多年,却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自己的事情还未解决,何必多事去解他们的烦愁。

被押解回天庭时,人间已掌起万家灯火,它们在雪地里闪动明灭。大雪遮盖住皇子屏即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踪迹,他临走前的最后一晤,在渭陵城记忆里徒增了四百年的沧桑,可它如今却依旧纯净的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犹记得洛河城里那位说书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一个说书的人,若是将自己的故事也说进去,那么掉泪的便不是看官了。

第28章第二十八章

在天庭当差的这些年虽说过得散漫敷衍,却也没出什么大的差错,只因我时刻秉承着父亲叶正伦的那句醒世警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今日以戴罪之身站在玉帝面前,眼前的光景与我初到天庭时极为相似,看好我的替我求请,不看好我的则借机大吐当年未吐尽的忧虑,颇有些亡羊补牢的味道。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为了救穆央我生祭了八十一人,理所应当要受罚,可天庭为魔澈残害了三十万生灵,又该叫谁来受罚?

司尘鉴被玉帝召出仙班,正同众仙家列举我的罪过。我知道他定会觉得为难,于是我朝他会心一笑,示意他不用在意只管照实说。

偷取命格石,偷阅生死册,在下界滥用仙术,生杀八十一人……被司尘鉴一列举,我才知道自己犯的错还不少。

我跪在凌霄宝殿,身后是众仙家的指指点点,平素喜当和事佬的太上老君不在仙班,与我交情最好的炑琰如今尚在人间,早不过问天界事。鸾磬倒是一反常态为我求了几句情,可是效果不大,剩下几位有些份量的与我又没多大交情,自然是负手等看结果。

至于泱濯……他恨不得我同穆央一道去了,又怎会替我求情呢?

若不是东窗事发,除生祭活人之外那些都是无关痛痒的小罪,即便是被玉帝知道了也没多大事,如此看来仙家也是注重排场的,定个罪也要弄得这么正式。

玉帝斟酌过后宣布了惩处结果,在那之后我扭头去看泱濯,发现他正向寂灭台那个方向望去。站在我这个角度,就只能看见仙界缱绻舒卷的祥云,如他眉宇间的阴翳,时而浓重时而舒散,我在想行刑那日他是否会来,那时他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天河的水冰冷沁骨,鸾磬送来的酒也无法为我驱逐寒冷,浸在里面的半个身子早已没了知觉。庆幸的是天河水牢四周景致不错,点点星光与五彩云光交相辉映,放眼望去,尽是斑斓的星云与无垠的银河。偶有几簇天火冲出星云,划下一道道壮阔瑰丽却又转瞬即逝的光痕,似迫不及待的要坠入凡尘。

风起涟漪,倒映在河面的簇红身影似在水中涤荡的红绸,鸾磬站在水牢外,默然无言了许久,我打破沉寂:“月老来了许久却什么也不说,可是在为岱书难过?”

拽地的发丝从未停止过生长,他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为你感到难过,因为你终要解脱了?还是认为我舍不得你?”

我将后背椅在水牢栅栏上,看见星光落满了他整张脸:“你说……除了你,还有谁会为我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