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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君臣被大明皇帝一顿口头教育,迅速服软之后,朝贡的热潮达到了最高峰。加上北边来的兀良哈头目,以及郑和船队带回的海外番邦使臣,京城会同馆又一次爆-满。当值的鸿胪寺丞上报鸿胪寺卿,鸿胪寺卿也没办法。南京工部忙着造船,北京工部忙着造城,南京户部不断向北京户部看齐,夏司徒的抠门程度直线飙升,几乎和郁司徒不相上下。这个时候提会同馆的扩建工作?压根没人理会。鸿胪寺卿愁容不展。没人来,他愁。人来多了,也愁。不过,在定国公回朝之后,鸿胪寺卿突然不愁了。他发现,会同馆爆-满委实算不上大事,兴宁伯入住的锦衣狱才真的遇上了麻烦。不过是住的挤了点,算得了什么!好坏是需要对比的。相比倒霉透顶的锦衣卫,至少会同馆不会惹来定国公踹门拆屋子。鸿胪寺上下顿时平衡了。南京城外,山呼万岁声不绝。朱棣很高兴,也很兴奋。打着朱元璋的旗号抢了侄子皇位,文治武功必须向老爹看齐,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中原被老爹平定了,北元也被老爹揍得-分-裂了,朱棣想创立功业,必须使出双倍的力气,陆上海上一同发力,才能在天子的功劳簿上多添几笔。安南,就是落在这本簿册上的第一笔。“定国公真乃朕之麒麟儿!”朱棣托住沈瑄的手臂,将他扶起,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根。沈瑄抱拳,“陛下厚赞,臣愧受!”朱棣更加高兴,又夸奖了张辅李彬郑亨等将领,旋即大手一挥,宫内设宴,再备酒rou送到军中。同时下令,当日不宵禁,正阳门宣武门通宵不闭。“朕与万民同乐!”“陛下万岁!”圣意下达,经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衙役通报城中。城内的酒楼食肆立刻热闹起来,正待出城的小贩也马上掉头。今夜注定热闹,谁走谁是傻子!没有火烛宵禁,夜-色-来临,有脑筋活络的商家,在门前挂起了灯笼,沿着东城门和北城门,数条街道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其热闹程度,丝毫不下正月十五赏灯日。皇宫内,天子设宴奉天殿,皇后设宴坤宁宫。“朕敬诸位英雄!”永乐帝举杯,众人立刻起身,饶是最看不上朝中武将,张口莽夫闭口杀才的翰林院和六科,也不会当面找不自在。天子举杯时,纷纷面带笑容,恭贺大军百胜。“定国公实乃安邦定鼎之才!当与中山王开平王共举!”出言之人,是继解缙之后出任翰林学士的黄淮。话是好话,可话中的深意却让朱能等人皱眉。不能明面上找麻烦,就在背地里挑拨?当武官都是一根筋,听不懂好坏话?永乐帝哈哈一笑,好似没听懂黄淮话里的深意,反而点头道:“朕早年有幸随中山王学习兵法谋略,瑄儿乃朕义子,一身所学均为朕和义兄教导。若能同中山王开平王并举,不独朕之幸,更为大明之幸!”话音落下,众人顿时一静。出言挑拨不成,却给皇帝递了梯子,黄淮瞬间脸色发白。旁人没有察觉,他却看得清楚,天子扫过来的目光,好似在看一个死物。汉王对他冷笑,赵王借举杯之机,左手似无意的抹了一下脖子。抹脖子就抹脖子,为何却对他笑得满脸恶意?众人落座,黄淮慢了一拍。胡濙拉了他一下,坐在另一边的胡广却好似没看到一般,转过头,径自同教导平王世子学问的侍诏郑礼说得热络。沈瑄没理会黄淮,饮尽杯中酒,突然道:“陛下,臣不胜酒力。”说罢,放下酒杯,捧起饭碗,开吃。自从兴宁伯公然在宴会中热水泡饭,每次宫宴,都会备上馒头饼子和米饭。沈瑄吃得很快,转眼间两碗饭下肚。永乐帝看他吃得香,也捧起了饭碗。皇帝停酒,谁敢继续推杯换盏?于是,伴着宫廷乐舞,文武勋贵一同低头扒饭。同理,皇帝不放下筷子,就是硬塞,也不能停,必须吃!宫人宦官目不斜视,嘴角却控制不住的抖动。这位国公,三碗了。那位侯爷,五个饼子下肚了。眼前这桌应该是六部天官吧?饭盆添了两次,还没吃饱?宦官宫人们交换着眼神,宫宴过后,怕是太医院的门槛要被踩断。这么吃,不撑出病来才怪!可惜,皇帝一直没停,皇帝的亲儿子和干儿子刚吃了半饱,朱能病体康复,饭量已然超过了张辅。从交趾回来的将领,够级别参加宫宴的,也是个顶个能吃。宫宴之上,很快呈现出两级分化。一方是以定国公为代表,痛快的吃个不停。另一方以翰林院六科为典范,痛苦的往嘴里里硬塞。六部大理寺都察院属于中间派,不能豪迈,数米粒总是没问题。终于,沈瑄停下了筷子,众人以为他吃饱了,结果却听他道:“可有麦饼?”定国公的饭量,远非一般人能够企及,连永乐帝都有些扛不住了。朱棣放下碗,宫人立刻送上炖汤。永乐帝一边喝,一边舒了口气,到底上了年纪,比不得年轻人。想当年,他也是三碗吃完,不足半饱。吃完了两个麦饼,沈瑄没有再取,放下筷子,郑重道:“陛下,臣欲告假数日。”朱棣点头,表示理解,“出征在外一载有余,当是辛苦。回府好生歇息。”“谢陛下。”沈瑄再抱拳,“臣尚有一事不明。”“何事?”“臣听闻兴宁伯日前当街行凶,被械至应天府?”“这是误会。”朱棣眉头一皱,道,“朕已下令应天府查明,兴宁伯无罪。”谷王联合曹国公造反,平王妃欲加害皇后,平王也被牵扯进去,这样的事绝不能在群臣前漏出口风。没等永乐帝松口气,沈瑄又道:“既如此,臣请陛下恩准,许臣自由出入锦衣狱。”朱棣表情僵住了。原来是在这等着他?“臣同杨指挥使有旧。”沈瑄道,“欲-同杨指挥使切磋一番。”有旧,切磋武艺,自由出入诏狱,有必然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