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尘视角，心动在不知道的时候

    （8）

    褚尘从第一次和夏心柠在家里见面，到后来和她一起去游乐园玩，都让他对夏心柠的印象根深蒂固。

    有点缺心眼的傻小孩，眼睛里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他对父亲重新再找新人其实还是有一点意见，毕竟离他母亲因病去世的时间差也就五年。

    五年，足以让曾经也是幸福笨蛋的他成长为现在这样沉默之人。

    所以当他看到夏心柠的时候，内心深处的缺陷和遗憾仿佛在她身上得到体现。

    嫉妒她的幸福，羡慕她仍然保留活泼天真的烂漫。

    尤其是每当看到她的笑容，褚尘都会觉得他的心像是被猫抓了一样。

    明明会有难受的感觉，还是一次又一次原谅了小猫咪的举动。

    褚尘小时候的身体很差，尤其是他母亲去世之后，经常发烧，医生说是因为他精神的不良情况影响到身体了。

    确实，他常常睡眠不好，经常做梦梦见母亲后哭醒。

    所以父亲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休学了一段时间，还给他报名篮球训练班和跆拳道，想让他身体强壮起来。

    那段时间以后，可能锻炼起到了作用，他确实很少再感冒生病，直到初一那一次发烧，他对夏心柠的看法改变了。

    ＊

    是夏心柠先发现他身体不适的。

    那天是周五，放学后褚尘的状态就有点不对，身体很虚，发冷，上司机车后他就闭上眼养神了。

    夏心柠一开始还在褚尘旁边叽叽喳喳聊着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察觉到氛围和往常不一样，就轻轻推了一下褚尘。

    “你怎么了？”

    夏心柠身体往褚尘那边移了一下，把头凑到他面前仔细端详。

    褚尘微微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白洁的脸和那双带着担忧的大眼睛。

    “没怎么。”低沉的声音却带着嘶哑。

    夏心柠伸出手覆在他额头上，感受到褚尘的体温后，又盖在自己的头上，进行对比。

    然后皱着眉认真的盯着褚尘的眼睛说：“好像有点发烧，要不先让钟叔开车去医院看看吧？”

    褚尘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担心的情绪仿佛能够实体化，透过人心。

    不能再看她了，不然心里的防备会马上乖乖卸下。

    褚尘就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又怕身边坐着的人不安，才又哑着嗓子说：“不去，家里有药。”

    夏心柠拿他没辙，只好回去后赶紧告诉阿姨褚尘在发烧，然后给家里的大人打电话。

    褚叔叔和mama都赶不回来，只能吩咐阿姨留夜照顾褚尘，又在电话里对夏心柠嘱咐。

    “小柠你是jiejie，也帮忙照看一下褚尘吧，今天晚上要辛苦你了。”

    夏心柠急忙说没有的事，jiejie照顾弟弟是应该的。

    褚尘回家后饭都没吃，倒床就睡了。

    所以晚上夏心柠就留在褚尘房间里陪他，有时帮忙给他杯子里接点热水防止他醒了想喝，又帮他换了几次敷在额头降温的帕子。

    过了三个小时，等他醒后，夏心柠又帮忙把阿姨在楼下热的饭菜端上来。

    夏心柠先是把小桌子立在褚尘的床上，又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一边放一边转头问他，“要不要我喂你吃呀？”

    “我是感冒发烧，不是缺胳膊少腿。”

    褚尘自己把靠背放在合适的位置后起身。

    把敷在额头上的帕子拿下来交给夏心柠后，就开始动手吃饭了。

    夏心柠怕他无聊，就在旁边讲她以前生病的事。

    她mama在她小时候也经常出差，所以平时更多的是奶奶在带她，夏心柠都是和奶奶一起在老家农村里住的。

    还记得有一年大冬天的，她大晚上突然发高烧，奶奶背着她去村上的诊所看病。

    诊所早关门了，但农村里都是楼下开店，楼上住人，奶奶就一直在楼下喊医生。

    喊了多少遍，夏心柠记不清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有点烧糊涂了，奶奶背着她去的路上都没有印象。

    只知道后面医生还是下来了，奶奶把她背进诊所里，屁股上打了一针，又当场吃药，观察了一会儿。

    见温度开始下降了，医生就让奶奶把她背回去睡觉。

    回去的路上，小夏心柠人恢复了一点，但还是没什么精神，缩成一团趴在奶奶的背上。

    “奶奶，怎么还没到呀。”小夏心柠在奶奶耳朵边嘀嘀咕咕。

    “晚上啦，光线不好，奶奶走得慢。”

    晚上温度零下，呼吸间都能感到冷气顺进了身体里，奶奶说话也一顿一顿的。

    怕小夏心柠慌着回去，奶奶就想着给她找点事儿做。

    “小柠柠数一数奶奶走多少步才到家，好不好？”奶奶带着笑说道。

    “好！一步，两步，三步……”

    小夏心柠回答了之后就开始数数。

    数到后面，也不知道是多少步，小夏心柠在奶奶佝偻的背上，在缓慢但又坚定步伐中，睡着了。

    “后来呢？”

    故事讲完了，褚尘的稀饭也喝完了，他开始询问后续。

    “第二天奶奶就有点着凉咳嗽，拖了好久才好。我读二年级的时候，奶奶生病了，mama把我接到城里来读书，五年级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

    夏心柠继续说道，只是语气越来越低落。

    “对不起。”

    褚尘没想到故事的结局并不完美，怕她陷入回忆的悲伤里，就讲起自己的事。

    他们都在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但对夏心柠来说，曾经的经历带来的并不是痛苦，而是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记忆碎片。

    虽然曾经划伤过他们，但也一点点拼凑出过去和现在。

    未来会发生什么，谁能无法预料，珍惜眼前的人和爱才能让以后产生自我圆满的句号。

    褚尘很难理解自己的心境变化，只知道在那个当下，作为朋友也好，作为亲人也罢，他庆幸夏心柠还保留着最初的纯真美好，并不想看到她因为无法改变的结局而伤心难过。

    ＊

    所以那一晚不仅是他们关系的缓和点，还是他们敞开心扉真正接纳彼此存在的转折点。

    而褚尘不愧有从小就开始锻炼的好体魄，第二天清早就恢复正常了。

    反倒是夏心柠熬了半夜，直接睡到中午十二点。

    褚尘也知道她昨晚照顾自己很辛苦，便亲自下厨给她做饭吃。

    “你居然还会做饭！”

    夏心柠吃饭的时候听他说这顿的菜都是他亲自动手做的，感到无比吃惊。

    “味道怎么样？”，褚尘盯着她问，眼神里带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夏心柠特地每道菜都夹了一口来试吃后，用左手竖起了大拇指。

    “好吃的耶。”

    “好吃就行。”

    褚尘收到了满意的答复，没忍住勾上了嘴角，又不好意思被夏心柠看见，就埋头夹菜吃饭。

    褚尘不知道，自己的心其实已经对夏心柠敞开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