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白色软饭

    “符号看象限？”

    对头！我激动地望他，却发现那张脸朝向了我身后，杰克推开门径直向这边走开，颇有兴致地盯着我，刚刚回答我问题的那张嘴开合，一开口就是熟悉的挖苦：“怎么突然说胡话，真给你脑子揉坏了？”

    我身体僵硬，大脑发热，只有嘴皮子还在敬业工作，“你、你怎么知道这句口诀的？”

    “或许你听过……上周的数学课？”

    怎么会有人上数学课？都他爹阶级攀升晋级天龙人遗民了你怎么还在上数学课？这个世界理科都难上天了到底是谁在学？

    我情绪崩溃，支离破碎，深沉地望了又望他戏谑的笑脸，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恶劣性格乃至于你的品行不端都是被数学荼毒的？”

    “那你的恶劣性格乃至你的品行不端是天生的吗？”

    还真是，你管得着吗？

    我承认我破防了，被自己的话语回怼自己还完全无法反驳的感觉无比憋屈，于是我选择物理屏蔽，转头向约瑟夫。

    “也许我们可以以后再谈谈？”

    他愣了片刻，笑容随即取而代之，单手挑起我的左手，“乐意之至。”这是他的答复。

    黑发少女震悚地抽走自己的手，发丝间隙后是一张冷到至极的脸，带着不屑与漠视，与微微露齿、展露笑容的青年面孔相对，视线交触，不显刀光剑影的交锋。

    约瑟夫想，有时候犯一下贱确实利于身心健康。

    有时候利于身心健康的活动不止一件。

    杀人的感觉是什么？

    温热的血流淌在脸颊，金属弹壳嵌进骨rou的感觉如同一串激起的电流，循着枪械窜过他的指尖，抵达心脏。

    艾森威尔只短暂休息了一日——这是上次参与任务的奖赏，现在他回到这里了——夫人开拓的新战场，卡路尔星盗栖居的一艘星舰，但并非主舰。

    夫人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那帮恐怖分子打从一开始就没动真格，参与卡特蒙纳灭族活动的力量也不过一小分支，只是首领的出现让他动摇过几秒——事实证明，他们的剿灭活动一无所获。

    “艾森威尔，清理掉这些垃圾。”男人面上生了几分倦态，他捏着鼻梁抚平眉头，摆手的方向是一群被蒙目逼至角落、缩头雏鸟般的星盗。

    鲜血依旧，枪声不止。

    艾森威尔没有眨眼，而是任由血液溅进双眼，他向来缺乏情感，于是不带狠厉与悲悯的眼睛直直注视着星盗们，可是杀人的快意依旧是隔靴搔痒，不达心底。

    直至再无活物，他收起发烫枪支，跟在一行佣人身后，离开遍布血腥气、残肢、血rou的客舱。夫人正站在门口同下属交代后续事宜。

    “适当放出消息……我们已经剿灭了卡路尔星盗一支小队…作为卡特蒙纳灭族惨案的答复……”

    他的目光落在omega因言语而起伏的腹腔，脑海涌现的却是这具裸体依偎在少女身下的画面，黑发散开，模糊面容逐渐清晰——是他自己的脸。

    心无端惊了一下。

    艾森威尔的枪口不会走火，也从不会指向他不想杀的人，可是刚刚指尖感触及金属的冰凉和一个恰好的弧度，他的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杀人也许确实很快乐。

    但怪物现在有了新的主人，它正陷于她带给自己永无止境的快感之中，一种预感，这是万劫不复之深渊。

    他甘之如饴。

    人什么时候想死？

    我的回答是，当我坐在花园里晒太阳，看见莱恩和爱莉娜不约而同从东西走廊迈向我的时候。

    人需要阳光，特别是我这种长期阴暗的逼人，暴露在一颗恒星核反应发出的黑体辐射光中有利于我的身心健康，所以我无事可做时会选择躺在一楼中庭花园藤椅上——足够偏僻，鲜有人迹，而且还免费，简直完美。

    美中不足之处就在于总有人想找我聊聊。

    alpha和omega相遇很少会出现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他们相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退开，意识到对方目标一致的同时瞪向了我。

    “小箐。”

    “箐笙！”

    我只是无辜地从藤椅上爬起，端正坐姿，颤颤巍巍地应道：“嗯……你们怎么在这里？”

    阳光洒在银白色与金色发丝上，浅色系的白种人们有着得天独厚的美貌加成，灿烂日光把两人渲染的神圣而冷漠，看上去就像登对的美人小情侣。

    可惜他们此刻全心全意想在我身上盯出个窟窿，心思半分不在对方身上，向前作几步，停在藤椅前。意识到这张椅子太拥挤容不下第三人的下一秒，我体贴地站起身，把空间让给他们。

    莱恩委屈又怨懑地抓住我的手，不要问我怎么知道他的情绪，这逼力气是真他妈大，我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爱莉娜更是直率，她揪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摁回座位，三人如同三明治般缩在一张本不应承受如此的长椅上，我不幸成为了夹心。

    下意识举起双手，我无奈出声：“那个，不觉得有点挤了吗？”

    “为什么觉得挤，你不是很喜欢热闹吗？”

    少女的鼻息洒在后劲，她抬头靠在我肩上，听不出喜怒地说。

    我忍不住往莱恩那缩了缩，少年虽然十六出头，但alpha身高本就成迷，到了年岁便抽条似地窜了几个头，脸上一热，我人已经贴在了他的胸口。

    腰上传来衣料摩挲声，一只手不安分地圈住我的腰，爱莉娜面上不悦，于是环住我的肩颈，胸脯黏在我右臂，一左一右一A一O呈现两面包夹姿势。

    三个人的感情太拥挤了，我自愿退出行吗？

    答案是否定的，于是我讪笑着问她：“你知道了啊？”

    “让一个大少爷不惜屈尊来询问我的感情状况，就算是蠢的也该明白了——听说你们在一起长大？十六年，真的很深情呢。

    她绝对是在内涵我，绝对！

    从曾经暗恋（？）的omega听到这句话，莱恩到底是不自在了，他依言冷声回复：“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貌似没有关系，格兰多小姐。”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多嘴啊啊啊啊啊，把她逼急了什么话都能抖出来，到时候我就真寄了！

    我及时充当人墙隔断他们的怒火，“说正事行吗！这种姿势太奇怪了，咱们不能好好聊聊吗？”

    莱恩一面加大了抱我的力度，隐隐有把我扯到身边的趋势，口中还破罐破摔道：“我和箐……小箐已经是恋人了。虽然你同她有过一段感情，但现在还纠缠不清有些不恰当了。身为omega，希望你能把握好和异性相处的距离。”

    我僵持在二人之间，坐立难安。

    爱莉娜只是睨了眼莱恩，冷哼一声，口下不留情，“离开AO之分就不会说话了？嘴这么贱可以留给有需要的人，alpha不是有下半身就能活的生物么。”

    说得好，要不是你口中的alpha是被干的那位我都想给你鼓掌喝彩了。

    少女言语犀利不饶人，加之完全戳到的痛处，莱恩眼下已有几分阴翳，还是alpha所接受的爱O教育稳住了他的情绪，等上几分才缓缓开口……然后就被我堵了回去。

    错愕同时显露于二人眼中，我一改退却的态度挺身而出，单手覆上身边人嘴唇，侧身同爱莉娜说：“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跟他吵架，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聊了。”

    先前是尖锐怒意，听了我明显偏心、充满排斥意味的话，omega脸上转而笼罩着恨恨的冷意。

    “我不能理解——爱莉，我、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很好的感情，但是现在不同，你不能总是回头，毕竟是你先说的分手。而且说实话，你已经让我厌烦了。”

    莱恩没觉得这段话听起来很熟悉，反而紧紧蹙眉，揽着我的手回缩几寸空间，勒得我差点喘不过气。似乎听不得关于我与omega旧情的任何片段，他不悦地开口打断：“没必要……”

    “舞会，”

    什么？我愣了一下，伸手又截住了莱恩的话头。

    她的手指嵌进我的皮肤，抓得狠了，刻下五个月牙般的印子，见我配合地堵住莱恩的嘴，便硬着头皮咬牙说下去：“三天后的毕业舞会，你要陪我跳第一支舞。”

    别误会，这是上一年级的毕业晚会，但作为下一年的毕业生，我们被安排到了气氛组，顾名思义就是给学长学姐当伴舞的路人甲。

    我还没反应，莱恩率先咬住我的手心，在我吃痛甩手时冷戾地喊道：“箐笙！”

    他无疑将自己放在候选人首位，愤怒地瞪着爱莉娜，已然将眼前的金发omega视作情敌，宛如一只乖张桀骜的小狼，目光如短兵相接，寒芒毕现。

    “唉——”

    勉强挡住二人的交锋，我左手摁住他的脑袋，右手勾着她的指尖，老神在在吐出口气，随即道：“你们搞错了一件事。”

    “你是卡特蒙纳家族唯一的alpha，有且仅有你可能接替家主身份，”

    “你是格兰多舰长宝贵的小女儿，甚至是珍稀的omega，”

    “我呢，只是个小小小小的佣人，还是被捡回来养的孤儿”

    “——就算真要跳舞，也只有你们有资格跟对方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