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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障

    馒头隆起一小条凸起的弧度,霁寒霄脸上挂着几条指甲划过的血痕,狼狈的往后几步,宁无忧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绮罗绸缎都很脆弱,现在看不出什么样子了,霁寒霄吁了口气,在那弧度上下滑动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累了半天,效果如此坏,转身就去隔壁拿另一身裙裾。

    从进去到出来,也就一会儿功夫,这一会儿功夫,宁无忧啃着馒头,吃得无忧无虑,专心致志,看他出来了,剩下几口也塞在嘴里,囫囵吞下去。

    “宁无忧!”

    宁无忧眨眨眼睛,浑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霁寒霄拎着一件裙裾,一阵青,一阵白,垂头丧气:“无忧……”他再看看那身衣衫,又摇了摇头:“叫你无忧也不成了,咱们就要成亲,我取个名字吧——女子好淑德良善,至于姓氏……”

    为了躲开四宗耳目,霁寒霄准备了一个新的住处。

    但他要带走宁无忧的时候,新的麻烦出现了,宁无忧并不想走,满脸的抗拒,霁寒霄不明所以,左右一通说话,到底没办法了,想把人扛起来带走。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离火无忌不想被他扛着走,也没想好要不要走——他的喉咙还受了伤,身体亏得厉害,掉了孩子之后,断断续续的流了不少血,更别说七零八碎的不舒服,这些说出来悚然还恶心的症状,让他哪里也不想去。

    霁寒霄终于想了个办法,找了个扁担,两个框框,又搬来一些石头。

    宁无忧被他塞了个冰糖葫芦,困惑的看了一会儿,霁寒霄抱起石头扔进了另一个筐筐,又把剑扔了进去。宁无忧专心啃着糖葫芦,霁寒霄自顾自的看了他一会儿,说:“贺淑,你忍忍,咱们很快就到了。”麻绳一搭,挑起了两个筐,往前晃了一下。

    霁寒霄嘿然笑了一声:“破石头,比我夫人还重!”他往前去挑挑拣拣,忽然捉紧了剑,用力扔了出去。那剑飞出不远就落在了草地上,沾上了泥土。

    喀嚓——离火无忌咬破了糖壳,专心咬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霁寒霄又咬牙挑起了担子,穿过山路,往偏僻的小路走。

    长孤溪很偏远,这里也一样偏远,离开了四宗主要的区域。霁寒霄倒在床上没多久,一跃而起,去隔壁烧水。离火无忌从筐里起来,抖抖顶在脑袋上的荷叶,他缓缓走到了桌边,倒了杯水。

    粗红蜡烛,铺在床上的喜服,旁边的妆镜台和花生枣子……离火无忌缓缓转过了眼睛。他坐在床边,剥着花生,一颗一颗嚼着,花生壳和枣子核滚了一地。

    换好了衣服,霁寒霄刚刚走进来,吃得专心的宁无忧看也不看他一眼,嚼着花生一会儿,撒了一手的壳。

    “贺……贺淑……”

    离火无忌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大师兄……”他看着霁寒霄猛然一片冰冷的神色,又是一声不知如何是好的低低声音:“大师兄?”

    “是霁师兄……不对,是夫君!”霁寒霄咬牙冷冷道。

    “是什么?”

    “夫君!”霁寒霄大声道。

    离火无忌立刻就笑出来了,霁寒霄一愣,半天才敢走过去,捉住他手腕:“宁无……不对,贺淑,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大师兄。”离火无忌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沙沙哑哑的说:“大师兄变矮了……”

    “我比他高!”霁寒霄推开了他:“宁……贺淑,你别发疯,等一会儿,咱们洗个澡,就该拜堂成亲了——等成了亲,成了亲……”

    霁寒霄花了一个时辰,总算套上了那身婚服,然而,宁无忧老实了,他身上的婚服也毁得不像话了。

    婚礼没有高堂,天地也不待见他们,夫妻一个拜“贺淑”一个拜大师兄,勉勉强强滚上了床榻,离火无忌不笑了,他一动不动的安静下来,闹腾的劲儿全没了。

    霁寒霄抖着手,慢慢握住他的手,往下面引。

    洞房花烛,春宵一刻,离火无忌心平气和的握住了那根东西,还不忘往下面看了一眼——霁寒霄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冒出粗重的喘息,用宁无忧的一只手上下抚慰,得到了高潮。

    高潮是快活忘忧的一瞬间,这一瞬间,霁寒霄重重倒了下来,砸在旁边。

    “宁无忧……”霁寒霄贴过来,亲了亲他。

    这一夜就此过去了。离火无忌没想到,这一夜就过去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哪里已经破了个地方,吹进来寒冷的风。霁寒霄紧紧抱着他,不让他动弹,夜里又爬起来看他一次,咕咕哝哝说了些有的没的,让他不耐烦。

    离火无忌一脚踹了过去,然后假装做梦,说了句梦话。

    还是那句梦话。

    “大师兄……”

    霁寒霄跳下了床,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气急败坏的窝在了床上,红着眼睛,眼睛里还有血丝——“宁无忧!你就这么欺负人!”

    离火无忌及时的醒了过来,迷惘的看着他一会儿,浮出一个羞涩又柔软的笑:“大师兄,无忧只喜欢你一个人,无忧不欺负你。”

    他拉了几下,拉不动霁寒霄,索性撑起身来,掰开霁寒霄的手,亲了上去。

    霁寒霄又哭了起来。

    离火无忌把哭哭啼啼的霁师兄推倒在柔软的床褥之间,哭哭啼啼的霁师兄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展开,等他回过神来,奋力挣扎的时候,离火无忌俯身下去,靠近他双腿之间,吹了口气。

    这口气拂过了凉凉的卵蛋,还有欲语还休的yinjing,离火无忌握住了那根东西,他说着不欺负的话,又仔仔细细的看,挑剔的厉害——霁师兄脾气坏,床上生涩的一塌糊涂,要不是他是地织,如今就说不得谁睡谁,离火无忌一边这样想,一边手上加快动作,抬起身体。

    他一瞬不动的看着霁师兄。

    霁寒霄猛地捂住了嘴,呻吟透过指缝,离火无忌慢慢让他进入身体,温暖的rou体主动打开了最柔软的门扉,霁寒霄又一次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无忧,主动挺起了腰耸动了几回。

    离火无忌感受着这一刻的不同——他被四个天元轮流填满,放荡到后来甚至不敢回忆那时的混乱。后来,他和颢天玄宿情投意合的短暂时间里,他也得到过满足,一种被人宠爱,无忧无虑的满足,虚假,也很动人。

    现在他依然能感受到,那暴戾又强烈的情欲流窜过身体之后,一切都被扭曲成另一种样子。现在他用同样的方法去驾驭另一个人,试图摧毁另一个人,霁寒霄和其他人不同,和天元都不同。

    这段情事之中,他是完全强势的一方。

    离火无忌抚摸被快感弄得销魂失神的霁寒霄的眼角,柔声道:“大师兄……”霁寒霄和大师兄没有半点相似的样子,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弄错,然而霁寒霄还是挣扎着睁大了眼睛,看着离火无忌抬起身体,性器离开的时候发出了响亮的一声,浓稠的粘液从rouxue里滑落下来,离火无忌虔诚的低下头,怀着一丝微小的柔和,亲吻霁师兄的额头和鬓发。

    “大师兄。”

    霁寒霄动了动嘴唇,绝望的看着他,可怜的看着他,离火无忌微笑的神情无邪又纯粹,他们两两相望,许久,霁寒霄无言的搂住了他的脖子,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霁寒霄躲着剑宗,劫走了地织,他不比离火无忌,没想过两人过日子一起受苦。

    百药生千方百计躲了一个多月,还是被人找上门,霁寒霄带着两锭金子,扔在他破屋子里,揪着衣领就走了。

    风驰电掣,故人面目,娇滴滴的小娘子,珠圆玉润,除了有点高,没毛病。

    霁寒霄说:“贺淑,我回来了,你别忙活,今晚有客人来。”百药生看他眉目一下子活泛起来,闪闪烁烁的光,小娘子应了一声,布裙荆钗的转了过来,送了热茶。

    霁寒霄说:“老头,当初的事,你办得怎么回事我就不说了。如今有一件事,你得开一副药,包我们生个娃儿——一个就够,他身子不好,生多了太险!”

    百药生一口茶喷出来:“咳咳咳咳咳!”

    霁寒霄又给他倒了杯茶,性格竟然好了很多,百药生掂量半天,吞吞吐吐:“当初那药……”

    “还成。”霁寒霄言简意赅:“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跟我过日子,我们得有个孩子,将来他想起来什么,也走不了。”

    百药生:“……咳咳咳咳咳!”他咳得厉害,霁寒霄嫌弃的拧紧眉毛,好歹惦记开个药方,忍了回去。

    百药生愁苦着脸:“实不相瞒,老夫年事已高,许多都忘得干净,实在不敢做这开药的营生……”霁寒霄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宁无忧的身影一晃而过,他看着看着,威胁的轻飘飘:“你试试看,真忘了,我也有法子叫你想起来——你要不要现在试一试?”

    百药生留下来吃了顿无比胃痛的晚饭,宁无忧一口一个大师兄,嘘寒问暖,霁寒霄得意极了,夹菜送茶,一点眼神也没别人的份。吃完这顿饭,百药生答应过几天送药过来,脚底抹油,出来没多久,一个人就在山道上,似乎等了很久,纱帽之下,道服飘飘。

    颢天玄宿等到了半夜。

    潮期又至,离火无忌和一个和仪鬼混。这气息飘荡的痛苦,让他想要伸出手抚慰一番,没有天元抚慰,潮期永远不会过去。

    但离火无忌知道如此,却不肯出来。

    月色朦胧,离火无忌换了衣衫,穿上了外衫。天元的气息不远,迎着夏日凉风,颢天玄宿就在山月之间,仙影飘飘等着他,甚至没有愤怒。

    “无忌。”

    离火无忌拢了拢衣衫,明明是夏天,冷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一阵哀鸣。

    “颢天玄宿。”

    他又用回了旧日的称呼。愤怒会让人失去冷静,而他现在恢复了冷静,是否意味着怒火已经多少退潮了。颢天玄宿沉默片刻,温和道:“有一个地方,想请师弟同行。”

    这个地方很远,颢天玄宿没有避讳,用上了武功。

    他卷走了离火无忌,直到足够靠近山坳——萋萋芳树,哪怕是月下,也很清雅,附近的阵法,看起来是星宗的手笔。

    这山坳之中,摇动的影子之间,月光照在素白墓碑之上,上面的字迹,让离火无忌一时失了神。

    “苍云,”离火无忌古怪的勾起嘴角的笑:“这是他的名字?”

    颢天玄宿轻轻道:“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离火无忌看向墓碑,看向这精心挑选的墓地,看向附近萋萋风景,清静又隐秘,有着星宗的阵势守护:“连尸骨也没有过,衣衫都没有一两件,他还未出生过,就在我这里死了。”

    离火无忌缓缓抚摸小腹:“师兄与我心有灵犀,我也想要这孩子占一个云字。如果他能活着,此刻我一定会一生一世记得。”

    颢天玄宿隐隐一声叹息。

    离火无忌看不起他这声叹息,却也没有力气再去争执了。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多余的话说出来,不过是显得他可悲可叹,颢天玄宿也很痛苦,而这痛苦,离火无忌不再怜悯、心疼他。

    “无忌……”

    颢天玄宿欲言又止,只用奇异的目光看他,离火无忌看到了远处闪烁的阵法的光芒。

    离火无忌回过神来,道:“师兄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来吧,”颢天玄宿闭上眼睛,道:“你的心情,你的怨恨——我不是不明白。可这一切,难道只是丹阳一人之错……”

    离火无忌冷笑起来,可这冷笑到底无法太久,他强撑着的不后悔,到了这一刻,千疮百孔,漏着风,吹进来都是嘲笑的声音。

    颢天玄宿就是颢天玄宿,是他变了,变得软弱又天真,相信善尽地织的本分,接受这种命运之后,就会得到所谓的安宁——这种念头是何时产生的?是颢天玄宿还是他自己,让幻觉取代了现实?

    离火无忌打心底生出刺痛。

    他的沉默带来了盲目,颢天玄宿凝视他,温柔的声音:“何况,你本不喜欢……我不想看你如此,伤害自己。”

    离火无忌打了个冷战,幽幽的醒了过来:“原来师兄以为,我是在作践自己。”

    颢天玄宿沉默着。

    离火无忌摇了摇头,嘲弄的说:“他当然比不上师兄,位高权重,又有一流的武功,人品方正,不偏不倚的处事,深得人心。他偏激狭隘,行事冲动,更说不上前程如何,若有什么能比别人强的,只有爱恨都执拗这一点。偏偏这一点,我想要。”

    颢天玄宿的神色渐渐淡下去,透出失望的气息,离火无忌歪了歪头,倒似松了口气,他走了几步,外面的阵法随着狂风,解除了。

    “无忌。”颢天玄宿没有阻拦远去的脚步声:“一年后,星宗之上,我等你回来。”

    离火无忌停下来,漠然道:“纵然走到如此地步,师兄也不放手?”

    “百年之缘,易毁难成,”颢天玄宿苦笑道:“在此松手,我不甘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