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菲尔1
书迷正在阅读:女主想拿反派剧本(修真,np)、尤宝圆、二度沉迷(短篇集)、快穿之穿成男主的白月光、哥哥太爱我、聚阳团阴师—极致性爱、恶毒大小姐决定死磕到底、被他抓住后狂艹、小狗金主、平平无奇的双修日常(1v1)
焦头烂额的一天从早上七点十二分被编辑的连环电话叫醒。见鬼了,我什么时候把我家座机号也给他了? “快看看我们报社的网站,菲尔!”噢,我光听声音就知道他肯定是忙了一晚没睡,他简直是歇斯底里地朝着话筒大喊大叫,夹杂着编辑部里嘈杂的人声,“看看这流量!” “……拜托你告诉我有比这更重要的消息。”我在卫生间里握着听筒,因为睡眠不足甚至没精力感到洋洋自得。 我和她关于前三位受害者的访谈已经刊登在网站上,纸质媒体也应该已经在印刷和销售的过程中了。我掏出手机打开社交媒体随意浏览了下,清晨时间我写的文章已经热度激增,而且各大媒体都在转发这篇文章,我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好几次……真是惊人,上次我写的东西这么有知名度是什么时候?我都快记不清了。 编辑还在狂喜地喋喋不休:“干得太漂亮了,菲尔,人们就喜欢看这些东西!这才三个人,后面还有十四个,而且你是唯一一个和她近距离接触的记者——你和她的名字都会成为他妈的传说的!” “别……你让我联想到O·J·辛普森和约翰尼·科克伦,这不是什么好事,我可不想让我的名字和本世纪最丧心病狂的女连环杀手连在一起。” “这当然是好事!你将在媒体界迎来一大飞跃,你最好多留意些社交媒体和邮箱,大家会疯了似地请你去参加采访和真人秀,因为你认识这个本世纪最丧心病狂的女连环杀手!” 我忽然有点泄气。我二十多年来从一个小编辑干起的辛苦、我写的文章、我出版的书,都加起来还比不上这个还在上大学的女孩子?当然了,老兄。 “好了,编辑先生,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就原谅我要继续工作了。我今天还得去见那疯女人呢。” “哦,当然,当然。你辛苦了,菲尔。对了,祝你和你爱人结婚纪念日快乐。”编辑飞也似的说完这句话就抢在我之前挂了电话。我无奈地向自己笑了笑。今天的行程对我这个中年人来说真是挑战。 因为比平时醒来得早,我也比之前计划得更早到了看守所。她还没来,我坐在警长办公室里翻着资料。 “警长?”我看向办公桌后敲着键盘的莱顿,“谢谢你让我占用你的时间……你上次说,认识这个科纳?” 她叹了一口气,把椅子转过来面对我:“很不幸,是的。其实我以前上过他的课。虽然只有几个月。” “噢,抱歉。”我说。 “当然不是说我多了解他之类的。只是知道有一个跟你有交集的人就这么被害了,确实让我觉得……很遗憾。他是个很和善的人,我不觉得会有人恨他。” “那看来不是私人恩怨的问题。” “显然不是。”莱顿说,“你已经拿到资料了,科纳是割腕自杀的。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 “这就是我的工作了,警长,”我把散乱的资料叠好,“我会从凶手那里问个水落石出。” 莱顿看着我。我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发言听起来太自大了,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又叹了口气:“洛佩兹先生,这就是问题。你似乎有点太投入于这件事了。” 我挑眉:“确实,工作量还是比较大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今早发的文章——” 她毫不遮掩地打断我:“我说的不是工作的问题。你在深究她的想法、研究她的内心,这是很危险的。正是她的那些疯狂的想法让她犯下这些令人发指的罪行,而你却想去理解,然后让它们公之于众?” “如果你指的是群众效应或者担心模仿犯的话,我想我的编辑会处理好。我是记者,这就是我的工作。”我摇头。 “噢,拜托,我说的不是道德问题!”她厉声说,但马上放缓了语气,“抱歉。只是,你要小心,别掉到她的陷阱里去了。“ 我有些不解又觉得有点好笑:“警长,你才应该是那个对警方最信任的人。“ “当然。我们不会让她逃掉的。“她干笑一声,”她逃不掉,但她也毫不悔改,你知道的。别让她占了上风。“ 这时一个警员通知我她进入会面室了。我站起身,向莱顿点头:“感谢你的建议。“ 她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我比你见过更多的杀人犯,洛佩兹先生。最罪恶也最可怕的不是她导致的结果,而是她那颗毫不动摇、没有恐惧的心。“ 我坐下,刚想向她问候,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我,手里攥着几张纸,我看出来那是从今天的新闻报纸上剪下来的。 问候尴尬地变成了清嗓子。“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还可以看报纸。“ 她一言不发,简直是痛恨地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要把我活吃了一样。啊哦,这可不妙。 “嗯……我猜我们的例行采访可以晚点再开始?如果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话。”我紧张地赔笑。我为什么要紧张?她又碰不到我…… 她把剪报往面前的玻璃上一拍,加粗斜体的头版标题赫然映入我的眼帘:杀害17名男性,20岁处女连环杀人犯的坦白! 我cao。我在心里大骂编辑。这什么毫无内涵的标题啊? “菲尔……”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我说的话你难道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吗?” 我赶快辩解:“我的文章会交给编辑审核修改,有些地方我是控制不了的……我必须承认,这并不是个理想的标题,抱歉。” “噢,我要说的可不止标题。”她冷笑几声,展开其它的剪报,“你的文章一共5378词,里面‘女性’和‘女孩’一共出现了43次,‘女儿’出现了12次,‘处女’出现了4次,‘色诱’出现了5次……还用我继续说吗?记者先生,你好像对我的性别异常地感兴趣。如果真这么喜欢女人的生殖器自己可以去换一套。” 我感觉莫名其妙:“可是我并没有歪曲或捏造事实啊?我只是在陈述……” 她毫无征兆地拍桌子暴起,破口大骂:“去你的!你们所有人都去死!为什么你们要揪着这点不放?对于一个杀人犯来说,性别很重要吗?!哦,17个人死了,好可怜,但杀手是个处女,这就让你们兴奋起来了?!难道这也是你性幻想的一部分?你就偷偷幻想着有个性感女杀手把你先jian后杀了?那我可要让你失望了!我既不性感,也不像女人,也不会和活着的男人发生关系!是,我是处女,我有yindao和zigong,他妈的,我今天甚至是这个月生理期的第一天,可是这些值得讨论吗?你为什么要在字里行间暗示着我先是女人,然后才是一个连环杀人犯?我当不了男人,所以我当不了普通意义上的人,结果我连当个普通意义上的罪犯都当不了吗?!cao你的,菲尔·洛佩兹,你他妈的死定了!你和那些男人一样该死,因为你们都他妈的先看到一个女人的生殖器,再看到我!” 我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得愣在原地。半天我才无奈又恼火地意识到她生气的点在哪里。“拜托,你冷静一点。如果你担心人们意识不到你的恐怖,我向你保证,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一定先看到一个穷凶极恶、专挑男人的杀人犯。不然怎么社交媒体上担忧人身安全的男性数量激增呢?” 她气喘吁吁地怒视着我,让我把接下来的话都咽了回去。我又忘记了,这家伙根本就脑子不正常,我没办法和她正常交流。我们的常识和她的常识偏离得太多,我都不知道我的哪个行为或者哪句话就立刻叫她大发作了。她总能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把他们骗进自己的巢xue,再凶相毕露…… “对不起,好吗?我保证我会让编辑知道你的想法,下次报道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我烦躁地挥挥手,把资料再次往前推了推,“麻烦你,我们快点进入……” 她咣当一声站起来,俯视着我,轻蔑地嗤笑一声:“下次?没有下次了。你和你的编辑都见鬼去吧!” “什么——”我惊异地跟着站起来。 她用手指戳着玻璃,好像戳着我的胸口:“你以后不用再来啦!我懒得和你这种人说话。” 我仿佛遭到电击一般从头战栗到脚。“什么意思?你不能这样!”我叫起来,“我们谈好的!” 她又轻蔑地笑笑:“谈好什么了?我们签合同了?我欠你什么吗?再说了,我很快就要被剥夺所有人身权利,我们再谈好有什么用?” “别这样,拜托,”我冷汗都下来了,“你在毁掉我的工作!” “我还毁掉了17个人的生命呢,你的工作听起来可没那么值得注意。”她甚至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走。 “拜托,拜托!”我焦急地拍了拍玻璃,狱警立刻阻止我继续这么做,“我保证,我会让编辑修改的!如果你想要,这次发的文章也可以改的!” 她站在门口轻飘飘地瞟着我:“不麻烦您了。或许别的报社会有更能懂人话的记者。或许我该找个女记者。果然我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活着的男人。” 我的脖颈因为冷汗变得湿漉漉的。见鬼,如果她真的接受了别的报社的采访,我们报社绝对会名誉扫地,我搞不好还会丢工作……因为这是我的失误,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了。 “没错,菲尔,这都是你的错。”她刻薄地微笑着,“我已经非常忍耐你了,但你还是这么……蠢得无可救药。” 我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身体几乎贴在玻璃上,向半截身子都离开房间的她大声呼喊:“非常抱歉,好吗?是我的错!但你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改正,拜托,我不能搞砸我的工作!” 她不耐烦地转过身:“你口口声声说着工作,它真就那么重要吗?” “你不明白,现在正是我的机会,我没有搞砸的余地,如果我不能把报道完成……”我恳求着,“不仅是我,我的家庭都会受影响。我们现在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关我什么事?你要付不起你那高级别墅的水电费了吗?我不想再重复我自己说的话,但你为什么还觉得我在意你今晚是不是能吃起高级法餐?我连这些人的生命都不关心。”她用目光点点我面前的一沓照片。 “为什么我跟你就讲不通呢?!”我愤怒地叫起来,“现在可不是——” 她放声大笑起来。 “天哪,菲尔,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蠢。搞不清处境的不是我,是你。”她在门口笑完了,重新回到房间内坐了下来,一副要好好跟我辩论的架势,“你又蠢又傲慢。想想吧,看看你的笔记,看看你的报道,从头到尾,你都试图把我塞进你建构的那个框架里。你想尽办法让我看起来是一个无情冷血又缺爱恋父的女杀手——我确实是,但——”她停下,思考着措辞,“你对我的想象和期待是什么样,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你能明白吗?我就是我,不是你观察的对象,也不是你笔下的角色。你先根据你的经验预设了一个你认为我该有的形象,然后你再曲解我的故事,好把这个形象卖给更多人——” “我没有曲解——” 她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我安静:“而当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当你发现我对于你不是客体与主体,而是主体与主体时,你就不舒服了。你看,你刚才还在试图和我‘讲通’什么东西,好像你是老师我是学生、你是父亲我是女儿,所以我必须倾听一样。你觉得我挑战了你的权威吗?你觉得我就应该乖乖坐好,让你任意从我身上采摘走你需要的剧本素材吗?” 我想试着理解她的话,但在紧张和焦急中我的思考变得迟缓,只是下意识地接过她的话:“你误会了……或许你是这样想,但我绝对没有这种意思。我一直希望我们处于一个平等的状态。” “噢,你扯谎真是张口就来。”她讥笑,“得了吧,菲尔,你从第一次见面就拿我当一个笼子里的小动物,被法律剪掉爪子的小女人。因为那些凶杀案没发生在你身上,所以你,还要你的编辑和所有叫好的观众,都只是在看恐怖片而已,我知道你根本不关心我的内心是什么样的。你有阅历有资历,有比我更机灵的一张嘴,况且我还被关在这扇玻璃背后,你自然觉得你占尽了优势,而我竟然不顺着你的意配合你,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你胡说——” “看,看,你又开始了!你真的没有注意到你总是在给我的行为下定义,好像我还没有你懂我自己似的?你以为你有优势,因为你比我有更多关于外界的信息。不是这样的。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她双手托腮,眯着眼睛笑嘻嘻地望着我。这表情让我心头一紧,我的身体深处升起一阵震动,类似于对捕食者的畏惧。 “你知道吗,菲尔,我觉得有一件事很好笑。你一直在说你的工作和家庭对你多么重要,试图说服我,让我同情你。你会为了家人努力工作,也会为了工作而放弃一些和家人共度的时光,对吧?“ 我有些迷惑地点点头。 她咧嘴一笑:“真是个模范丈夫兼父亲呀。我很抱歉阿加莎没能成为你所爱的一部分。” 我皱眉:“谁?” 她从牙缝里吸着气,故弄玄虚地反问:“你不认识?那看来是我搞错了,帕迪丝小姐……” 阿加莎·帕雷斯。我的心脏猛地一紧,几乎都不能呼吸了。一两秒的空白之后我才缓过神,感觉到后颈的衬衫领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冰冰凉凉地贴着我的皮肤。 “嗯……你可能没想到,但是真的有很多人给我写信。我还是很受欢迎的嘛。”她做作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是她告诉你的?”我的声音发颤,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不知道是谁,这些一般都是匿名信。”她抬起眼,微笑的双眼直视我,“但你应该清楚都有谁知道这件事吧?” 我的双手无意识地握成拳,而我愤怒又痛苦地回想着:那个勾引我的小婊子!我的前任助手……我们的关系持续了不长不短一段时间,直到我妻子发现了这件事。她很冷静,甚至都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怒火。她和阿加莎促膝长谈了整整四个小时,然后就结束了——阿加莎跳槽去了一家出版社,我和妻子的婚姻平静地继续了下去。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但我确定只有她们两个知道这件事,除非阿加莎告诉了别人,然后又传到了这个杀人犯耳朵里…… “你开始出名了,菲尔。我以为你喜欢这样呢。”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心跳缓和了下来。“你在威胁我吗?这有什么意义?” “哈!我为什么要威胁你?”她轻松的态度反而让我不爽了起来,好像被看不起了一样,“我只是让你看清现实……看这儿。” 她伸出右手凑近我的脸。我看到她的手上大小深浅不一的许多伤痕。她指了指右手掌心一条更加明显的刀疤:“这是被刀捅的。他反抗得太厉害,我的刀掉到了地上,然后他疯了似地扑过去抢过来,然后试图捅进我的肚子。但我用手挡住了。他因此愣住了一瞬间,这一瞬间的动摇已经够我用另一把刀了结他。” 我愕然。她真是不可思议。被捅是一码事,毫不动容地被捅又是另一码事。 “我的意思是说,菲尔……”她又变回了那副盯着猎物似的表情,“以为自己身处上风的人会本能地因为形式逆转而动摇,即使这个逆转非常微小,动摇也不过是短短一秒——他们就已经死了。刚才你就因为阿加莎这个名字退缩了,因为你不知道我是如何得知的。如果你是我的猎物,那或许凭借着刚刚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得手了。” 她的话一时间让我难以理解。 “我没有恐惧,所以不会动摇。因此我一次都没有失手过。”她平静地说。 不等我答话,她再次站起来:“可惜我已经得到了法律的制裁!算你走运。活着的你对我毫无意义,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 这次她毫不动容地大步离开了房间,任凭我在另一边如何恳求也无济于事。 “亲爱的,你还好吗?你看起来有点忧郁。” 我从混乱和担忧中缓过神,握了握妻子的手:“没事,工作的事。” “啊,总是工作。”她同情地摇头,“连我们的纪念日也不能放松吗?” “你说得对,抱歉。”我笑了下。 我们现在所在的餐厅安静而典雅,气氛舒缓,让我紧绷的身心也渐渐放松了。今天真是不走运啊,被那家伙骂得狗血淋头,靠,我还没告诉编辑这件事……算了。她可能只是在乱发脾气而已,来月经的女人都会这样吗?我肯定还会去找她的。 “不,不。我希望你能从这份工作中找到点快乐——当然我知道你陷入了麻烦而沉重的事——但如果你能找到内在的动力去继续那就再好不过了。你现在没有必要为薪水而受苦。”她轻声说,声音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 “嘿,亲爱的……说到麻烦,我有些事要向你坦白。”此时此刻不是个好时机,但在那次出轨事件之后我们互相发誓要对对方毫无保留,而且总在心里闷着我也很不是滋味。 “说吧,菲尔,我洗耳恭听。” “是阿加莎。那个杀人犯知道阿加莎的事了。”我简短地说,“我不知道什么人写信告诉她了,真的很奇怪。”然后我吸了一口气,打算开始讲我如何被她痛骂还取消了未来所有的会面,靠装可怜来蒙混过关。 但我什么都没说出来,因为我的妻子双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表情让我身体深处升起一阵熟悉的畏惧。 “真是奇怪啊。我猜不出来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她慢慢地、平和地说,“难道那孩子告诉了别人?可我不觉得她向我撒谎了。而且她自己似乎也不以这件事为荣,菲尔。真是很奇怪。” 我被像是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今天早上我还没太懂她究竟为什么要提起阿加莎,究竟想唤起我内心什么样的动摇;那时我只觉得困惑和反感。现在我终于看清了自己隐藏在反感背后的恐惧,甚至是惊骇——她只靠语言就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荒谬地怀疑:是我的妻子告诉了她我出轨这件事,是我的枕边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联系了这个可怕的犯罪者……于是在这时,面对着妻子难以捉摸的神色,这颗种子开始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