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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何淮安太过于奇怪,何林曼不得不对他起了提防之心。 一连几日都待在这栋住宅里,每每她有要出门的意思,马上就有保镖守着,硬生生地逼着她回房间。 这不是保护,这是监视,囚困。 家里的电话都是拨不出去的,她根本搞不懂何淮安到底什么意思,阻断了外界与她,她与外界的联系是为了什么? 她很不舒服,这种感觉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每个晚上,她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何淮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半夜醒来的时候,她一转头,就能对上何淮安的眼睛…… 不对的,不该是这样,至少她熟悉的何淮安是不会这样对她的。 家里的那些人都是听何淮安的,要想出去,或是联系到外面的人根本没有办法。 除非……是阿财! 阿财肯定会帮她的,可是两人根本没有待在一块的时间,阿财现在也没住这。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何林曼急得不断咬着手指甲,急躁地在房间内来回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和她所了解的根本不一样的。 她必须,必须要见何先生,这里谁都不能相信没错,尤其是何淮安! 阿财现在已经退休了,有时候闲的话就给何淮安充当临时司机。 与其说是司机,倒不如是载着他在港城四处地转。 何淮安话不多,但是喜欢听阿财讲何林曼小时候的事情,或者他出国时候,何林曼待在港城的事情。 阿财娶了老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小囡囡,很乖很乖,阿财时常带着她去公园啦,游乐园啦这类地方玩。 一如当年带着何林曼一样。 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不断地在他脑海里浮现,像是电影一样,一帧帧的每个画面,他闭眼就能想起。 那个孩子有着同何林曼一样的容貌,脾性也是一样的,若非他送过何林曼最后一程,他也要觉得那就是何林曼。 可是……那个孩子与何林曼完全没有差异,无非就是看着比已逝的何林曼更娇些。 这不是好事,至少对那孩子来说。 如今的何淮安行事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他与何林曼的事情是个禁忌,极少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何先生出国前最后一次见了阿财,那时是个黄昏,何先生穿着再普通不过的T恤与短裤跟阿财坐在一处河边。何先生老了许多许多,直了大半辈子的背终是变得伛偻。 那天他们买了啤酒,坐在草坪上。何先生不说话,阿财也没说话,喝了一罐又一罐,他终于说:“阿财,我们都老了啊。” 是啊,都老了,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一道又一道皱纹的。 “以后除了要去看阿芝和林林外,我就不回来了。你一个人在这,有事去找淮安,他不能解决的你打给我。高茜我实在没精力管了,她嫁给刘家那个就嫁吧。哼,我林林去的时候孤零零的,她倒是做起新娘子啊。淮安做事狠辣,他因为林林的缘故肯定不会放过那两人的,我实在不想管了,你帮我看着点,只要高茜跟刘嘉楠没死,他要怎样都可以吧。林林啊……那孩子,怎么就是她呢……阿财,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淮安我也管不了了,我这个当爸的很失败,自己的仔跟自己不亲,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没了。还是以前好啊,最近老是做梦的,梦见那会我们住在尖沙咀那附近啊,好穷的……可是阿芝跟林林还在的。我们下班回家,林林把偷偷藏起来的巧克力剥了给我们吃。好甜好香的……见鬼,吃了就感觉不累了……阿财,你说怎么办,淮安跟林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一起了。他要守着林林不娶了……我是他爸爸,也是林林的爸爸。我又想他这样也不想这样……都大了啊,管不了,管不到了……”何先生最后干脆躺在了草坪上,未喝完的啤酒也散了出来,可他浑然不觉,看着逐渐褪淡的霞光喃喃道:“怎么就是林林……如果我——26岁,我不该和她发火说气话的……” 那天酒喝完了,太阳也落山了,何先生躺了很久,久到阿财以为他睡着了,何先生才起身要回去。 何先生出国了,何家就剩着何淮安一人,安元在他手上产值翻了一倍又一倍,果真同何先生说的,何淮安对刘嘉楠,对高茜,百般刁难,对外直接公布高茜与何家断绝关系,对刘嘉楠的公司也是打压打压再打压!却不彻底毁掉,似玩弄猎物的野兽,不为口腹之欲,只想看着希望如何破灭又升起。 阿财叹了口气,照例送了些东西去何淮安住的地方,都是自己种的,吃着也好。 那个孩子约莫是也在这的,阿财很想见见她,可是知道是见不到的——突然听见一声尖叫,他马上跑了进去,四五个安保人员以及那些保镖都进去了。 “你……你……怎么流血了……”阿财看见那个与何林曼容貌无差的孩子满脸都是血,跌跌撞撞地从楼上下来,保姆要扶,可是她甩开了,阿财从前满心都在何林曼身上,何林曼做什么他都说对,拼了命也要护住何林曼,现在对着一张与与何林曼一模一样的脸,他仿佛看见的就是受伤的何林曼。 “送我去医院……” “好好好,马上,走走走!”阿财马上去开车,可是那些人却拦着何林曼,“我们送您去吧,不然——” “闭嘴!我要阿财,阿财送我去医院,痛死了……” 阿财吓死了,哪里还敢说不,见着保镖还挡着,当即也火了,他当初有混过黑的,只是现在老了,收敛很多。 “给我滚,她要出什么事你们都给我去死!何淮安不同意让他跟我说,真论起来,我就听老先生的!” 车子开得很快,何林曼坐在座椅上不吭声,良久才塞了什么东西给开车的阿财,却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场闹剧是以何淮安亲自过来为止。 他看着头上包着纱布的何林曼,无力与怒火同时袭来,咬着牙问她:“这样很有意思?” “当然不,只是我觉得很开心。你不痛快,我就高兴,痛就痛吧,反正痛我身上,你紧张什么。” 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阿财老了,何淮安也不是和她结婚时候的年纪,所有人都变了,只有她只知道以前…… 可是现在的何林曼在哪,她如果在,那么,闯入这个世界的自己又是谁? “你给我住嘴!安分点,安分地待在家里!别逼我弄难看的!” “你还敢朝我吼?你算个什么东西,何淮安,你有什么脸朝我吼?滚,给我滚!滚啊——”她扯着嗓子尖叫,伤口也溢出血,慌得何淮安赶忙要叫医生,可何林曼却警觉地退后,睁圆了眼睛在窗户边上,她看见何淮安慌了,蓦地笑了,头上裹着厚厚纱布,脸上也没了血色,她干脆坐在窗沿那,轻声说:“从这跳下去会死吗?哥哥,死了是不是就没有痛觉了?” “不可以——曼曼,曼曼……你冷静点好不好,啊?我道歉的,对不起,对不起!你过来,好好好,我不动……你过来,别靠近那里,别吓我,我不凶你,保证以后都不会了,啊!”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好,我出去,那你先过来,不要靠近那,曼曼,你——曼曼,求你了,你下来,有事情我们商量的。”何淮安看见她那样子就受不了,只觉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都软绵绵没力气的,恨不得当即跪下来求她,“你说,你说怎样都可以,你下来,好好谈都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