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心生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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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祁府别院的后山上,在漫山花草的粗略掩盖下,有几道人影,若隐若现地缓慢移动着。前方一老一少,正是府医跟他的小药童,而后方一男一女,则是非要跟着府医出来认草药的淼淼,以及因为不放心淼淼而护在她身旁的祁少泽。 “大人,这个就是车前草,对吗?” 听到淼淼喊自己大人,府医眉心便是一跳,跟祁少泽比起来,他哪叫什么大人?可是自己拒绝了做少夫人的师傅,再拒绝她喊自己大人时,她却如何也不肯了。没了办法,府医只能战战兢兢地觑着祁少泽脸上神情,小声回应,“是的少夫人,这是车前草,有消炎,止咳祛痰的疗效。” 祁少泽知道府医怕自己,有时候,连他爹娘也会害怕他冷下脸的模样,但说起来,似乎淼淼,从没怕过他。想到这里,祁少泽低头望向淼淼,结果正撞见淼淼撩起衣裙兴奋地跑向一处,眼见小姑娘就要撞到槐树粗壮的树干,祁少泽大迈步,探出长臂一把将淼淼搂回怀里,“跑这么快做什么?!” “我......”淼淼在祁少泽怀里扭了扭,弯腰脱离开他的禁锢,而后指向她刚刚发现的几根野草,问府医,“大人,这是天香菜,没错吧?” 大人大人大人,自他答应她跟着府医学习,她日日跟在府医屁股后面问这问那不说,就是眼下在他跟前,她的目光都没有一丝留给自己过!祁少泽甚至恨起自己学的是武而不是医了,起码,他就没看到过她用这样崇拜的目光来看自己。 顶着祁少泽一脸冷郁之气还能面不改色的,在场也只有淼淼了,府医低着头小心回话,摘草药的手都颤抖起来,淼淼见了,当即在祁少泽腰上狠狠拧了一把,“少泽你回去吧,你下午不是还得去军营的吗?” “不去了。” 淼淼抬起头,见祁少泽紧抿着唇,眉心皱起来的纹路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又见他眼睛一直盯着府医头顶,不由捂嘴笑出声,“哪来这么大醋性啊我们的将军大人~大人~笑一笑嘛~” 祁少泽望着淼淼的笑靥,心里的气松了,紧抿的唇也恢复了软和,“出来也有一个时辰了,淼淼,该回府了。” 淼淼不想走,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是个孕妇,确实不好太过劳累,只得依了祁少泽随他往回走。 二人行至山脚下,迎面而来竟是一个骑着骏马的少年郎,见了他们,这少年郎飞速下马而后对祁少泽叩首跪拜,“将军,属下可算是找到您了!陛下有旨,宣您即刻入宫觐见!” 祁少泽转头看着淼淼,眉心微蹙,没有应声,少年郎懂眼色,知祁少泽是担心淼淼,遂主动请命,“将军若是担心夫人的安危,属下可以护送夫人回府!” 看样子,皇帝确实很急,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想到这儿,祁少泽顾不上多说,只捏了捏淼淼的脸蛋,接着就接过少年郎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一扭头,便向皇宫疾奔而去。 “走吧,夫人。” 淼淼点头,跟着少年郎去了一侧的马车,与此同时,淼淼在识海里问小七,【你可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主人,祁少川被暗杀了。】 * “陛下刚刚是说,有人暗杀少川?!” 东方朗点头,浅饮了一口茶,淡淡道,“是,不过你放心,少川性命无碍,但多半,得养伤一段时间了。” 会被人暗杀,铁定是祁少川的调查已经有所眉目,然而相应的,他的处境也更加危险,祁少泽虽然不喜欢弟弟对妻子的觊觎,但多年兄弟情谊,他不至于希望祁少川死,故而想开口向皇帝讨饶,借着养伤把祁少川调回京城。 然而,还没等祁少泽开口,东方朗便搁下了茶杯,撩起眼皮看着他说,“少川确实能力不错,等他回京朕可得好好赏他。只不过眼下,还得他真的把内贼揪出来才行。” “你倒是也不用过分担心,朕已经派了身边的暗卫过去保护他。相信有暗卫的保护,他查起来,能更放得开手脚。” 是保护,也是监视。祁少泽听懂了皇帝话语背后的警示,他在忌惮祁家。 “说起来少泽,朕还真好奇你爹娘是怎么生的,各个孩子都是钟灵毓秀般的人物。那天殿选时,朕看到你小妹,呵,要不是之前已经答应过少川允你家小妹自行婚配,朕怕是还真的,会忍不住将她留在宫里。” 祁少泽的心蓦然一紧,涩涩一笑,“陛下谬赞了。” 东方朗似是察觉出祁少泽的紧张,于是转了话题,“朕听说当初,在你死讯传回京城后,你娘便立马给你结了门亲事,看你回京后似乎与你那小娘子感情甚好,方才,还亲自带着她出门认草药了是吗?” “是。”祁少泽抿了抿唇,补充道,“内子最近对医术感兴趣,臣想着她孕期无聊,能借此解闷也好。” “真喜欢她?” 面对皇帝突如其来的问询,祁少泽怔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又听到东方朗说,“不嫌你娘插手亲事烦吗?明明那时所有人都以为你不在了,可哪怕是办冥婚,你娘都要给你安排个妻子。” 冥婚......祁少泽手无声攥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可嫌弃的?” “是,自古是这个理。可朕,偏就是烦极了母后插手朕的后宫。” 这样的事,祁少泽不好插嘴,索性沉默,好在皇帝也并没有指望祁少泽说些什么的意思,他很快就将话题转回到朝政上,吩咐道,“得做好准备了少泽你,两年,朕只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后,必得将外敌彻底打退!” “臣领命,必不负陛下所托!”祁少泽跪在地上行礼,然而等他出了宫,眼里便多了一层情绪,反感。 监视祁府所有人的动态,这是东方朗明明白白透出来的事,他忌惮他们,也让他们知道他在忌惮,这样做,无非是利用和试探。祁少泽想,等到天下真正安宁的那天,会不会,也是祁家就此败落的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