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四去找白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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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码头。 这种载人的小舟和商船不在一个码头下,吨位大的商船要到内海处的小岛停靠,还得先驶离扬州。 顾瑶和一群人宛如水面上的蜉蝣,朝时聚夕时散,交了过境的税钱,让听潮领着这几天买下来的包袱,和江今铭一齐进了城。 江今铭自从被顾瑶逗了一场,这个人都有点失魂落魄的。 他进入了人格解离一般的状态,无法调动出任何惯用的套路来应对顾瑶,瞅顾瑶的眼神中甚至多了几分敬畏。 顾瑶本以为他下船之后就会告别,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恍恍惚惚地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当跟屁虫。 她加快脚步,江今铭也加快脚步;她蔫坏地放慢脚步,江今铭也果然放慢了脚步,跟她维持着半丈的距离。 顾瑶快笑死了,快步地哒哒哒往前跑,又猛地一扎住,江今铭本来就魂不守舍的,当即撞在了顾瑶身上! 他脱口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女授受不亲对不起是我是我!!!” 顾瑶转过身去,江今铭对上她的视线,立刻熄了声,清亮的杏眼里流光轮转。 他慢慢地垂下眼睫,双手在腰间蹭了一下,有种奇异的驯服感。 顾瑶察觉到了他细微的变化,满意至极,笑眯眯道:“我想要去租房子,你知道哪里可以吗?” 江今铭:“……” 他呆呆地望着顾瑶的笑脸,半晌后,突然骂了一声,然后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扬声道:“知道!” “诶哟我——唉!你跟我来就是了,我可是走南闯北好多年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哼,张景潇看着拽吧?没了我还不是得睡桥洞……” 他像生了锈的机械终于被清理了一番,再次启动时依然丝滑,但是总给人一种割裂之感。 顾瑶心中悄悄地想:笨野狗在摇尾巴,因为很笨,所以摇的硬巴巴的。 她轻快地跟上他,三人一齐到了牙行找中人。 江今铭上前去和中人交涉。 牙行里人很多,每个人都cao着不同的口音,顾瑶听不太懂,但乐得新鲜,好奇地在一旁转来转去,跑到牙行中央上去看姑汩城的堪舆。 毕竟是牙行的堪舆,只标注了一些地方,但也可以窥见其繁华。 这里在长江以北,倒还不算江南,但是城市规模已经和北方完全不一样了。 姑汩城长得像个大叶子,中间河道如叶脉,好玩! 顾瑶欣赏了一会儿“大叶子”,江今铭便领着中人穿过人群找到了她:“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顾瑶的目光看去,以为她在挑地方:“你打算住哪儿?现在去挑房,你不一起看看?” 顾瑶其实都行,不懂就问:“差不多就行了吧。差别很大吗,还要自己挑?” 江今铭皱着眉,眉心那漂亮的朱砂痣都被挤着鼓起来了一点,不可思议地说:“你不知道吗?那差别儿恁大了!他们讲话整个放的狗屁,你不仔细着把眼睛瞪着,小心他们敢把废墟当成豪宅租给你!” 顾瑶听得吃惊,连忙学着瞪大眼睛:“好好好,我去我去!”她继续瞪着眼睛看中人,警告道,“你不许给我租废墟,不然老娘剁了你!” 中人疯狂咳嗽:这、夸张了啊! 江今铭虽然嘴上夸张,但办事还挺靠谱。他挑了一处民巷,小院三房,应该是专门还给张景潇留了间窝,免得这人真睡桥洞。 巷口的旅人不多也不少,内部还挺安静,旁边有许多商贩食摊,适合蜗居。 他付钱时一通讨价还价,一边说着一边给中人出示木牌做登记。 顾瑶本来觉得不错,寻思之时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江今铭:“户牌啊。” 顾瑶听过玉碟,没听过户牌,不过这俩她都没有,不然怎么会是私逃?她眨巴眨巴眼:“我没有诶。” 她又问听朝:“你有吗?” 听潮道:“回禀主人,属下并非民户。” 江今铭:“……” 他倒吸一口凉气:“我○!你也没有他也没有张景潇也没有!○的,没有户牌你怎么想的?!租房子也租不了,工作也找不到!天杀的,老子可是良民!怎么就跟你们混一起了?!你们这是——” 顾瑶说:“不懂嘛。”她指指自己,“我有钱!你帮我解决房子,我给你付房租!你放心,我有的是钱!” 江今铭深深地吸气、呼吸,抬手揉了揉太阳xue,那种熟悉的cao心感让他又难受又安心: “这还能怎么解决?只能换个更大的了……” “好耶,大房子——” 江今铭瞥她一眼,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息,骂也没劲骂了,转头对中人说:“听见了?切,运气真好。你的大生意来了!” 他说罢,对着好不容易挑好的新房子又是一声惋惜的叹气,重新拿着几张契子开始翻,跟着笑得合不拢嘴的中人往外走。 经过顾瑶时,他还是没忍住,拿木牌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哼,要是换了张景潇,两人一起睡桥洞吧! 江今铭敲完了还没胆子看顾瑶的反应,立刻扭头溜了一步,两手背在身后。 风姿特秀,爽朗清举。 …… 折腾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到了新地方安置下来,江今铭累得夺框要睡。 没想到顾瑶一双眼睛跟在他身上,那叫一个眼疾手快地挤了进来。 江今铭见她鬼鬼祟祟关门的模样,没吭声,默默地移开目光,往床上一滚,将脸埋在软被中。 装死。 “你怎么死了?” 顾瑶三两下也爬上床,戳戳他的后背,看他居然真的装死,起兴致了,捏住他的肩膀要摇不摇的。 江今铭没辙了,默默地把脸转过去,语气虚弱:“你、你还有什么事……” 她比李明珠还狠毒!他这是才出狼窝就入虎xue! 顾瑶扬着大大的笑脸躺在他身边,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我来为问你点事情嘛,亲爱的非常有经验的今铭哥哥——今天多亏你啦,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好喜欢你啊——” 江今铭又把脸埋起来了,闷闷地说:“问呗。”耳朵没藏住,红的。 顾瑶噢了一声,说问就问了。 她问了刚才户籍的事情:“那个户牌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严又不严的?” 如果说不严,招工租房都要看户牌,基本上是拿捏了命脉;如果说严,那她摆明了没有户牌,却也没有被过多为难。 ——然后,就引出了一些“隐政”。 士农工商,农在之前,农户一般而言安土重迁,频繁需要去做工租房的,等于没田没地,这类人叫“流氓”。 为了管制人口,避免“流氓”作乱,户牌就有了。这类人口管制的方法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只是本朝更宽松一些,重记录而非辖制,不然直接禁止人口迁移就好。 “那没有户牌的呢?” 因为大周统一南北不过十年余,许多人没有户牌也属实正常。 更重要的是,前朝残留的复杂的户籍制度,使得本朝民户制度的建立存在阻碍,即:士、兵、民、佃、僧、奴,还有江湖的贼(南方不认),等等。 “民”只是前朝户籍制度之中的一部分。 大周改制人口,便要从那些士族手里把“民”的定义抢回来,迁兵制的兵落地了就是民,佃户也是民,僧道也是民,奴也是民,南方的门派,皆是民。 只要是民,就得给朝廷缴税,得归朝廷管! 此中就会产生巨大的利益冲突,之前李婷提到的“限奴令”就是多方妥协过的结果:什么官职爵位最多有多少奴婢;废除贱籍,原先的奴婢并不释放,但也不许再增;贱籍可以赎买迁出等等。 总之,实际的运用来说,相当之错综复杂…… 江今铭讲晕了,他一个从祖宗十八代就被世家架空没上过朝的亡国君懂个屁的朝政,干脆一锤定音:“反正张景潇是不会领那个户牌的!他没钱缴税!” 黑户就黑户。 顾瑶却听出了一点别的味道:这个制度有太多漏洞,迟早得出岔子。但是看起来,又偏偏牵一发而动全身,僵持得动弹不得…… 而且,说什么不能再加,听潮不就是她的奴嘛…… 她心里可嘀咕了,多了点对家事国事的忧心忡忡,又想到了永安王那边一个贪腐就扯出寒门与世家之间的尖锐冲突,更觉要完! 只是顾瑶别的想不出来,关心起自己的处境,脑子转得还挺快:这种事情合该让皇兄去cao心,那如果他抓到我了,我就说我出来微服私访! 一说到这里,顾瑶立刻就将话题转到了她最关心的事情上面:“你知道相思馆吗?” 江今铭从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什么问题?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整个秦淮、不,整个大江南北,谁不知道相思馆?” 顾瑶:“我想打听一个人。” “谁呀?”江今铭下意识地问,又立刻改口,“没事,你不用告诉我!” 他其实猜顾瑶是想打听张景潇,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把好兄弟全卖了,这才终止了话头。 因为张景潇确实去过那里,虽然是正经事情,但是去过就是去过,江今铭也很难讲明白其中的关窍。 多说了必须遮掩,这样显得自己很假。 少说了又像是在抹黑张景潇——她还喜欢他呢!她会怎么想我? 他嘟囔:“反正我没去过那种地方。” 顾瑶:“嗯……所以你觉得,怎么打听才好?” 江今铭觉得自己悟了:“你可以试着问问白娘子。” 顾瑶眨眼:“白娘子?” 江今铭:“相思馆归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