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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伏龙(坏男人彻底暴露,慎入)

    

二十、伏龙(坏男人彻底暴露,慎入)



    临楼王摔了成璧的定情之玉,她心里便从此记恨上了,梗着脖子好些时日不愿搭理于他。

    赵元韫倒是觉着她这冷淡模样也有些韵味,便逮住小姑娘的手不放,强令她为他磨墨修书,以示红袖添香之雅趣。

    “写两个字给本王瞧瞧。”

    他将她揽在怀里,品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呼吸绵长。

    赵成璧不理他,面上始终冷冷的。赵元韫知她气恼,便好脾气地将笔递到她手中,“乖乖的,一会本王赏你些甜糕。”

    啪嗒一声,毛笔被成璧拂落于地。

    “小野猫闹脾气了?”赵元韫轻笑一声,咬住她的耳垂,喘息湿湿热热的渗入她颈部肌肤,“既然不想写字,那看来是想做些别的事情。”

    他将成璧往书案上一推,强箍住她的腰肢扯开裙摆,按在当地挺身进入。成璧倒没有再哭,不过是苍白着小脸儿死死咬住下唇,不愿发出半点声音。

    赵元韫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便伸指拨开她的唇,勾住她的舌尖,“本王还没发话,尔玉怎么敢伤了自己?”

    成璧有心去咬他的手指,却被他灵巧闪过。这人活脱是色鬼转世,在书案上竟比往日床榻间更尽兴了十倍,直弄得她红痕满身才罢了手。

    “瞧这儿乱的,尔玉将本王的书信都打湿了。”

    成璧愤懑难当,胸脯气得一起一伏,却无奈只能软着身子趴在案上。待歇了一会,临楼王又递笔过来时,她便老老实实地接下了。

    尔玉公主进学时一贯娇慵惫懒,于琴棋书画上,虽不能说一窍不通,却也称得上是糊弄的大师。单说这写字上头,年年都是只将帝皇寿礼那几十个大字练得精熟,其余一概不论,惹得程子光一收上她的课业便捻着胡须长吁短叹。

    容珩每每试图掰正了她这些歪风邪气,她也振振有词:公主之尊何等贵重,万事皆有旁人代劳,又无需像瘦马似的学足才艺供人取乐,平日里只消安心享福便好。父皇令她在明英馆进学,不过是因膝下空虚,将她充作男嗣教养聊以慰藉罢了,哪里是真指望着她有甚出息?

    故而此刻一出手,便叫赵元韫大皱眉头,看罢多时终于一声长叹,将那字儿凑到烛台上烧了。

    “本王的侍妾竟写得一手烂字,好说不好听的,叫本王也跟着脸上无光。”

    赵元韫强逼着她认真习字,见她不情不愿的没个动静,便又俯身上来作势要扯她裙裳。成璧被缠得没了法子,只得乖乖被他抓住右手,在宣纸上写了一个玺字。

    “尔玉为玺。”赵元韫缓缓念了这么一句,眸中意味深长。

    “可还记得本王给你取的乳名么?”

    成璧抬起头,愕然对上他的视线,他却但笑不语,松开了她的手,让她继续埋头临摹名家碑帖。

    自那之后,成璧在临楼王面前收敛了许多。因她心知,此人心冷手毒,是个软硬不吃的狠辣角色。她既已选择向邪魔摇尾乞怜,便要有些自知之明,往昔情爱如过眼云烟,绝不是目前的她有资格沾惹的。

    同他置气,屁股遭殃不说,自己还要先去了一层皮,如此只得姑且先顺着他的心意虚与委蛇,省得哪一日倔劲儿上头,又被他活活掐死在床榻上。

    成璧委曲求全,则赵元韫也承了她的情,二人重归于好,每日琴瑟和鸣,亲密得仿佛真做了夫妻一般。

    在与临楼王的相处之中,成璧逐渐看到了赵元韫不为人所知的一面。譬如这人有一样怪癖,原不是高门贵子该有的。赵元韫的书房不似寻常官宦人家满是墨香雅韵,反倒跟个市井木匠一般,摆满了大小不一的刻刀、木料。

    这里头有天子棺椁所用的金丝楠木,有价比万金的海国沉香,也有道旁随处可见的枯树墩儿,零零总总不一而足。赵元韫闲时偶会拾起工具琢磨一阵,却总不见他真拿出什么传世大作,至多不过是为成璧屋内添上个雕工精致的胡床、妆匣罢了。

    成璧曾隐隐见他雕过些小像掩在袖中,便试探着央他为她也刻上一尊,却被他另起话头敷衍了过去,过后不再提及。

    另则还有一样秘辛。临楼王以世子之身承爵不过数载,已然大权独揽。可若非是老王爷先前惊马摔伤,半边身子瘫在床上不能动弹,这王府大事本还轮不到他做主。

    但在成璧看来,那老王爷哪里是病入膏肓,反倒可说是老骥伏枥,余威在矣。最起码他呼喝赵元韫的声音还是中气十足,明明被幽禁在房内,却还隔三差五的拍碎个杯盏扔出窗外。好好一对父子反目成仇,也不知所为何事。

    那临楼王虽常被老王爷传入屋内捱上一顿斥责,却始终面不改色,整日与成璧风花雪月、赌书泼茶,优哉游哉的没个正形。成璧一心复仇,偶尔有些焦急地询问进展,他却道是鱼已在罟,仍需巧计周旋方可收网功成。

    赵元韫为人可恶,却与流氓匪类有种本质的不同。他有能耐,有心机,亦有欲求,即便最放纵时眸色仍冷静如初。成璧拿不定自己究竟在他心中有几分重量,说他情爱自己,他从没有半点顾惜。若说不爱呢,却又三天两头撩拨着,不见腻味。

    偌大的临楼王府连个通房姨娘都无,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貌美女子不可得?她虽是容色过人,却还自忖当不得惑主的妖妃,且他这个主儿她看不透,不知所求,何以惑之呢。

    偶有一日,老王爷趁着赵元韫不在府中,将成璧传入屋内。

    “听闻吾儿思韫房里近日多了个美人,抬起头,给本王瞧瞧。”

    老王爷赵诞强支着身子斜靠在迎枕上,嗓音呕哑。他久未见光,半边身躯缩水成了一段枯枝,另外半边则还可窥见曾经横刀立马的健硕身影,极不协调。说话时又直喘气,活像是脖颈里藏了只老鹄。

    见成璧抬起头来,他打量片刻,昏黄的眼珠微微闪动,末了桀桀笑道:“还以为是什么惊世美人偷了吾儿的心。原是成璧贤侄孙女儿。”

    赵成璧不知该作何回应,又听得他道:“思韫的性情,我这当爹的最是了解,绝非温存良人。你这小女娃娃可是被思韫拿住了把柄?是他迫了你罢。”

    成璧摇头,“尔玉是自愿为皇叔侍妾。”

    赵诞听得嘿嘿直笑,“天真的蠢货,与你那父皇母妃简直一个模样……以色侍人,与贼为伍,能得几时好?”

    成璧觉得他不知所谓,许是憋闷久了有些疯魔了,便准备起身离去。岂料老王爷却将一只杯盏扔到她眼前,墨汁似的药液溅了她一身。

    “老王爷,您……?”

    赵诞已躺回原处,眼皮耷拉下来,隐隐窥见其下眼珠正碌碌滚动。

    “成璧丫头,难道不想知道,吾儿那三个王妃究竟是怎么死的么?你还算是本王看着长大的,万莫步上前人后尘啊。”

    成璧心中一惊,愕然抬起双眼,他却闭目不言,仿佛已安然入睡。她等了许久,直至无奈退下时,方听得他幽幽道了一句。

    “书中自有黄金屋。多去转转。”

    赵成璧听得不明不白,却到底是上些了心。赵元韫对她不大设防,每每瞥见她偷看谋略兵法一类书册时不过是莞尔一笑,似乎并不觉着她能学成什么。

    她就像一块曝干的海绵,在他的有意放纵下如饥似渴地吮吸着一切学识,誓要将荒废了的前十年尽数裨补回来。虽她还不知将来究竟有何作为,心中却已然影影绰绰地生出个念头。

    尔玉为玺,宝玺者何?黄罗伞下,盖皇帝。

    她想要站到世间至高处,想要万事万物皆顺从她意,更想亲手为她的母妃翻案。所爱之人,当与荣泽身后,岂可于乱坟岗上孤冷度日?一味逢迎他人,终究比不得自己掌握权柄来得畅快。

    赵元韫垂首看时,恰见她紧盯着他落笔之处,偷学那些朝臣来去交际的伎俩,美眸中流露出一种名为攫取的热望。

    被他抓了个正着,她有些怯懦地收回视线,而他却仅是唇角微翘:“看看又何妨?”

    尔玉果然孺子可教,他甚是欣慰。

    临楼王待成璧日益宽纵,甚至许多机要大事也不避讳着她。掖庭的嬷嬷、宫中的眼线、各家大族的奴仆暗子、远超规制的王府私兵……成璧越是深入了解,则越是心惊rou跳,仿佛一张大网早在不知不觉中拢住京都风雨。

    鱼已在罟,谁为鱼rou?

    成璧心下骇然,趁着王爷出府之际寻了个空当,终于禁不住在书房里翻找起来。按着老王爷赵诞的指点,她找到一本《北翟遗策》,定下神翻开扉页,随即瞳孔紧缩。

    白纸黑字,其上皆是赵元韫谋反的铁证,更有无数蛇虫鼠蚁与他秘密相接。她的父皇曾苦心孤诣宵衣旰食,却原来不过是博得个明面上的鲜花着锦。这太平盛世早已是蚁xue洞口一尺布,悬悬欲溃,大厦将倾。

    “尔玉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赵成璧浑身汗毛倒竖,骇得忙将那本书往架上一塞,却在慌乱中书册脱手坠落于地。赵元韫本是靠在门廊上,见她吓得手忙脚乱,便似笑非笑地走上前来,先她一步捡起了那本《北翟遗策》。

    “这点小事也毛手毛脚的,日后岂堪大用?”

    他拎着书册浅浅翻了几页,淡笑道:“原是这本。父亲藏得倒深,本王找了许久都未可得,今日了却一桩心事,多谢尔玉了。”

    “皇叔……”

    赵成璧白着脸往后稍退半步,却被赵元韫箍住腰肢拉进怀里,“害怕了?”

    他将嘴唇贴近了她的耳,仍如旧日情浓时般温柔舔吻着她,轻声道:“尔玉听那老匹夫的话,却不听本王的,让本王很是不悦。我的好尔玉,眼下不妨先猜猜,你那三位王妃jiejie是怎么死的?”

    成璧遍体生寒,战栗着听他在耳畔道:“文定侯嫡女白氏,温雅和顺,本王很是喜欢。但她胆子小,才见着本王麾下私军便吓得心中郁结,本王有些不忍,便喂了些药,让她病歪歪地上路了。撇下包袱撒手人寰,什么也不用再想,不是很快活么?”

    “督察院左都御史之女刘氏,聪明伶俐,人也娇俏,却是本王那好父亲专寻来膈应本王的,见天儿的往老头子那儿递小话,本王给了高枝,她挑剔着不肯栖息,只好趁着冬日积冰路滑,叫本王亲手了结了她。”

    “这第三位高氏么,将门虎女,心胸豪烈,却也最是不识好歹,竟想着要趁出府上香将本王筹谋告知母族。事急从权,本王只得命手下暗卫捆住她扔在山中,一不小心……引了野狼来,可怜高氏就这么被撕咬致死。”

    成璧手脚不敢稍动,只从嗓子中艰难地挤出一点声音:“赵元韫,你这个疯子,毒蛇……”

    “尔玉说的对。”赵元韫紧紧搂着她,轻笑道:“本王是心肠歹毒,尔玉又怎么不是暗藏机心呢?小小的姑娘,早就也想坐上那个位子了吧。”

    他轻咬着她颈侧动脉,鼻息拂过处的肌肤血流涌动,如击鼓落珠。在某一瞬间,成璧几乎以为这条恶狼已然在啃噬着她的血rou与魂灵。耳畔咯吱咯吱的,是她的牙关在隐隐颤抖。

    可叹到而今她才明白,她究竟是在与怎样一位邪魔乞哀告怜。所谓交易往来,不过是他随手抛出的饵,她却直以为是上苍怜悯,派出个济世的菩萨救她于水火,一口便将那鱼钩吞入腹中,拼了个肠穿肚烂。

    “尔玉比三位jiejie都要聪慧,果然是也想做本王的王妃了。不知尔玉能否猜到,本王会如何对待你呢?”

    赵元韫在身后书架上轻点两下,立时便有一方暗格弹出只酒壶。他取了酒壶,拉起成璧坐在案前,缓缓斟满一杯,又似忽然想起什么,从案上取了些糖渍的蜜枣往里放去,待调好滋味,这才递到成璧手中。

    赵元韫并不贪嘴,也就是成璧来了府上后才总叫各处预备着。这是平日里常吃的金丝枣,糖浆如琥珀晶莹,往日情浓之时曾在他二人唇间辗转,到如今仍甜美如旧,在酒液之中浮浮沉沉。

    他抬手轻轻舐去指尖蜜液。

    “乖尔玉,你会喝了它的,对么?”

    赵元韫似有些留恋,惆怅着眉目不愿瞧她,眸色比蜜酒更加稠厚醇美。

    待牵着她的手腕叹惋多时,这才满含着爱怜轻轻道:“本王记着你爱甜,又多放了些蜜糖,尔玉别怕,不会很疼的。”

    成璧唇边一凉,是他已握住那酒杯凑了上来。

    那人的指尖似正在微微颤抖,不知可是她的错觉。

    “皇叔等等!”

    成璧垂下眼眸,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一阵灵光,忽地凄切道:“尔玉已服侍皇叔许久,却还未与皇叔结发成礼,此为毕生之憾。如今皇叔要杀尔玉,尔玉自知罪过,不会求饶,只求皇叔满足尔玉这个心愿,真做一回尔玉的夫君吧!”

    赵元韫大掌微松,轻道了声好。他将成璧拥入怀中,理顺了她的乌发,又轻吻上她的发顶。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成璧伏在他膝上,颤声泣道:“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皇叔爱重,终是尔玉辜负了……”

    玉骨梳,一梳梳尽万种情丝。昔为飞流瀑,今为千千结。

    赵元韫看着成璧各取了二人乌发一段,缠在一处挽了个结,轻叹道:“美人计不是每次都管用。你这条小命,去留与否,只在本王一念之间。”

    赵成璧见他放下酒杯,心知情已晓之,他的态度已软了大半,接下来便该动之以理了。她紧咬朱唇定了定神,随即面向赵元韫深深一拜。

    “皇叔乃伏龙隐贤,有改天换日之大威德,尔玉心向往之,愿为走卒,予皇叔鞍前马后,奔走效劳!”

    “哦?”赵元韫来了些兴趣,轻笑道:“说说看,你能为本王做些什么。”

    “皇叔乃宗室亲眷,有心代劳国事也属寻常,这天下本就是有德有能者居之,窃国者侯,自古如是。然,前朝言官笔杆锋锐,若皇叔执意举事,虽必定能得功成业就,却难免要落了天下人的口实……将来史书工笔如何攻讦,尔玉实在忧心!”

    “嗯,说的有理。”

    “故而……”成璧压着脖颈不敢稍抬,勉力止住颤抖沉声道:“尔玉愿为皇叔解忧,以傀儡之身冲锋陷阵。当今圣上无男嗣承祠,且唯我一女尚未婚配,若我能得复尊位,再有皇叔辅弼除尽宗亲,必定继立为帝。待尔玉登基,则将奉皇叔为摄政王夫,尔后当以天下为谢,拱手让江山,侧殿为妃!尔玉不独爱犬马之躯,为皇叔姑且言之,万望我之夫主审慎思量!”

    她跪了许久,久到手心的汗液干了又湿,才听赵元韫道:“尔玉贤惠,夫主当慎思之。”

    临楼王倾尽毒酒,亲自上前扶起成璧,重又将她搂入怀中。

    他语声中总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或许是因得此贤妾一解烦忧,又或许成璧之言其实早在他预料之中。

    再或许,在他心中,单那一声夫主,便比旁的一切算计更令他满意。

    “能与本王周旋许久的尔玉,果也不是纯良之辈。方才尔玉骂本王是毒蛇,但妇人之心,恐怕也不亚于此呢。”

    “尔玉与皇叔本是同类。天作之合,自当惜之爱之。”

    成璧苍白的脸颊终于染上酡红,隐下额间冷汗,娇笑着依进他的怀抱。

    深夜。

    赵诞老眼微睁,喉咙滚动两下,嘶哑道:“水来……”

    有人缓缓执杯走近,扶起他上半截身子,使他得以斜靠在引枕上,“父亲请用茶。”

    赵诞两眼一凝,眸中猛然爆发出鹰隼似的冷光,哼笑一声,“思韫来了。”

    “是,儿子来伺候父亲。”

    “你是打算伺候一晚,还是打算趁今夜月色甚好,将为父直接伺候进地府呢?”

    赵元韫手上不动,待服侍赵诞饮下半杯清茶后,才淡笑道:“自是后者。”

    赵诞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说也是,差不多到时候了。那小丫头还算有点城府,是怎么糊弄得你歇了心思?从前那高氏眼瞧着果敢勇毅,到了还不如这金丝雀能担住事,为父偶尔也看错一回。哈哈……”

    他笑得直咳嗽,末了才舔舔唇,低叹道:“老了,老了,到底不如吾儿心明眼亮。”

    “高氏是父亲为儿子选的人,赵成璧却是儿子为自己选的人,两者自是不同的。”赵元韫坐在他榻前,神情温和,像极了画卷中的百善孝子。

    “上回是《南岳遗策》,这回又弄了本《北翟遗策》,对高氏用过一次的招数反复再用,可就不伶俐了。”

    赵诞闭着眼睛嘿嘿直笑,“你若有心去找,还有东西两本呢。为父知你狡兔三窟,原是不在那处用心,书里也不过是些旧闻轶事,与现今景况早不相干,伤不得你半根毫毛。”

    “父亲既然知晓,又为何要来打乱我布置的节奏呢?儿子生来最不喜养宠时有人横插一脚,即便那个人是父亲你,也不例外。”

    “混账东西,哪里学得这些歪门邪道?咱们家的祖宗门楣都被你这臭小子败光了!”赵诞抓紧了茶杯用力往他身上一砸,神情却反倒有些异样的兴奋,“赵成璧……嗯,也算是条出路,看来吾儿是想好了。”

    赵元韫微微弯唇,“这便不劳父亲费心了。”

    “养儿二十余年,cao心惯了,收不住的。但为父也得点你两句,那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心气儿高着呢。你走这条路,未免蜿蜒曲折,受人制约,端看那赵成璧日后如何做了。熬鹰者皆自负,你也要小心哪日被雏鹰啄了眼睛!”

    赵元韫随意点了点头,行至多宝阁前,取了当间一张长弓。那弓乃牛角所铸,弓身寒光清寂,沉淀着数十年来无数仇敌的鲜血与幽恨。

    他轻抚弓弦,淡淡道:“这张弓,乃祖父随昭明帝开创基业时所用,而后传给了父亲。儿子从小心念着它,您却敝帚自珍,连摸一摸也不让。”

    “心急什么,为父与你祖父多年经营,满府的珍宝、人才,到了还不都是你的。”

    “若不心急,也可能会变成别人的。儿子筹谋多年,才能在今日捧起此弓。站在父亲榻前,本应道一声谢的。”

    赵诞哑然失笑,眼中微微一暗,“那思摩、思协……”

    “您放心,父亲上路,做儿子的怎能不去相送?他二人已然先您一步,守在奈何桥头了。”

    “好小子,真不愧是我阿史那一族纯血狼儿!”赵诞放声大笑,拍着床榻嘶声道:“思韫,你那两个兄弟小打小闹的皆不成气候,唯有你最像我!心狠手辣,不留余地,颇有你祖父遗风!这条险路,只要不是被那小狐狸精勾了魂,你定当畅行无阻!”

    “回头看时是不成气候,可人在局中,谁为磨刀之石,恐怕父亲也不尽能未卜先知。”

    赵诞点了点头,终于释然地垂下眼皮,微露疲惫道:“让他二人为你垫脚,也算物尽其用。为父无甚要交代的了,吾儿快些罢!”

    成璧守在阶下,听那老王爷咿咿呀呀唱了段胡调,却不伦不类地填了段汉家词,依稀是:“回首当年,人世更改,暗销魂,繁华难再。纵有广厦三千,终究落得个、凄凉万载!”

    一声弓鸣,胡腔不再。

    不多时,赵元韫手执长弓落拓行出,弦上浸满殷红。有鲜血顺着他垂下的手掌一滴滴滚落于地,成璧递上绢布,而后轻轻用面颊贴住他掌心伤痕。

    【作者废话区】:大意失亲爹……哦是故意的啊,那没事了

    对待老赵千万不能有一点点的侥幸心理,他是真反派,一个很坏很坏的进狱系美男子。创作他的目的不是让女主去拯救他暗无天日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