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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往直前吧!捕物少女! 思慕之人-5

    跨过水沟盖,草鞋踏在碎石上摩擦细碎声响,薰才明白为何千代踌躇着不敢走进庭院;但光是站在门外,那位名叫「吹雪」的大娘就能觉察。或许不是个简单人物。

    靠近屋子,三味线的琴声与歌声越发清晰。薰不懂音乐,不过里头男子清亮的歌声与女子细柔的嗓音交织在一块儿,即便是外行也觉得歌声悦耳,尤其是男子的嗓音更让人印象深刻。

    「老师的声音很好听吧?」果然如此,只要一提到这位秀树老师,千代脸上就彷彿透着一层光晕。

    她们尽可能不发出声响的脱下鞋子,才踏进屋内,吹雪忽然出现在廊下尽头,示意她们噤声;千代温顺点头照做,只敢微微往厢房纸门望了一眼,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声。薰万万想不到在松平大宅里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的大小姐竟也有如此收敛的时候。

    那间客房不过四帖,但是布置的舒适宜人,暖桌上已经备妥热茶;一扇支摘窗往门外半开,只消一望便能瞧清外头,也难怪吹雪能发现她们的到来;窗户旁边吊了一只鸟笼,里头的鸟儿体型不大,翠绿的翅膀相当醒目;千代见了立刻「咦」了一声。

    薰望向吹雪,她似是发现了千代的疑惑,不过没有解答,只是请她们先歇一会儿,享用热茶,等等她就会告知秀树老师有客来访。

    她们走进房间,唐纸门悄悄掩上;千代「呼」一声的放松下来,随即走近那鸟笼观看。她盯着那隻鸟儿,「之前过来还没有的啊?」

    正犹豫着该不该坐下的薰听到这句话也跟着凑过来;那隻鸟儿看见旁边有人也很镇定;薰发现牠腹部的毛色雪白,只有两脚间留有朱红色,眼睛四周是黑色的……哎呀?她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呼,「牠的脚爪……是不是少了其中一趾?」左脚的断趾被人细心包扎起来了。

    「真的耶!想来牠是受伤了,秀树老师不忍心,所以才把牠救来养着吧?」这是什么鸟啊?千代轻轻碰了鸟笼,牠拍着翅膀,吱吱叫了几声。

    「小姐,您吓着牠了。」

    「啊!抱歉!」千代立刻抽回手,「你也听得懂牠说些什么?」

    薰点点头,与牠对望一眼;这鸟儿似乎很怕生。「小姐,咱们坐着等吧?」

    「嗯,也好。」千代逕自回到桌边坐下,薰再度望了那鸟儿一眼,也跟着挨在千代身边。

    千代又说了一些有关他与秀树老师之间的事,薰只是偶尔应和几声;她们等待的时间就如吹雪所言并不久,当吹雪前来通知秀树老师如今得空时,她的茶水才喝不到一半。

    走出厢房时,前一个学生才正要离开,外头日头很亮,她只能勉强看出那人抱着三味线的婀娜背影;无论是衣着还是发饰都属上等。是哪家的小姐吗?

    方才传出歌唱与琴声的厢房门业已开啟,等在那儿的,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男人;薰看见他凛然端坐着,正在擦拭方才唱出声调的三味线。千代难掩雀跃的喊了他一声「秀树老师」,换来他抬眸一笑。

    他有着一双似是足以动人心魄的眼,薰与他眼神交会,而他自然地对她微点点头,「小姐的朋友吗?」那嗓音就如最甘甜的泉水般清澈柔和。

    「嗯!这位是薰,东大桥番所里的一员。」千代简单介绍过她之后,她们坐下没多久,吹雪立刻把茶水给端了过来;是她们方才用过的茶杯,但茶水已经添加过,足见这位大娘细心周到。

    紧接着是千代与秀树老师的一阵间聊,薰知道自己插不上话,于是像是参观似的环顾这间厢房一回。

    四周除了设有纸门的部分外,其馀几乎都掛上了掛轴,大多是字,偶尔可见一两幅画,大多是景緻而不见人物肖像;薰最后望向搁在他身边的三味线,望着那拨子与琴弦,很难想样光凭三根琴弦就能够发出如此美妙的声响。

    过来时的路上以及方才等待时,薰已经知道为何千代会知道冈场所那些女子的遭遇,原来与这位秀树老师学唱的,多是游廓里的风尘女子;不想起都没注意到,方才来学琴的女子八成也是那里的人吧?厢房里还留着胭脂、发油的淡淡香味。

    「对了!秀树老师,您什么时候养了一隻鸟?那是什么鸟啊?」千代突然提及方才那隻漂亮的鸟儿,拉回薰的注意力。

    「牠不是我养的,应该说是碰巧捡到的。」打从见面后,秀树脸上始终掛着温和的笑;他的视线瞟向薰,带着些许揶揄,就这么一眼,顿时让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确实,受过良好教养的姑娘不会这样随意窥看别人家的摆设。「那是八色鸟,小姐有兴趣吗?」

    「有!那隻鸟好漂亮!」

    「想再看看吗?」千代点点头,秀树立刻差遣吹雪把鸟儿给带过来;薰被吹雪立即拉门回应给吓着,莫不是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待在门外随时等候差遣?

    「话说回来,小姐,何不谈谈这位薰姑娘的事?」

    「哦!小薰啊!」千代亲暱的挽起她的手,她不得已,只得微微偎向千代;薰因而闻到縈绕在那件友禪和服上头的薰香味。「老师您大概想不到,小薰她不仅是自身番里的队员,之前南町的画匠遇害,兇手还是她找到的!」

    秀树「喔」的一声,笑意的眼里立刻掺杂了几许敬佩。「那件事情我有听说……吹雪也是那位大爷的读者;真是可惜,这么优秀的画师,居然是因为感情纠纷而白白送了性命……」他感叹似的闭了闭眼。千代「咦」了一声,薰知道她的疑惑从何而来,立刻轻扯了友禪衣袖,对千代微摇了摇头。

    吹雪很快就折了回来,她提着鸟笼,将之递给秀树;薰于是瞧见那隐藏在衣袖底下,纤瘦得有如枯槁的手,不禁令人好奇这位吹雪大娘究竟今年贵庚?

    笼子里的八色鸟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看起来颇为自在;千代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那隻鸟,薰于是也微微往前倾,想看清牠。

    吹雪不知何时退离厢房,秀树打开鸟笼,伸出手来,那八色鸟竟很亲近人的跳上他的手背!

    「老师您怎么做到的?」千代忍不住鼓起掌来。

    「牠先前肯定给人养过,不然不会这样亲近人。」秀树所做的判断合理而且平常,牠就这样静静立在他手背,即便他的手移出鸟笼也不飞离;从喉间发出「乎溜——乎溜——」的四声鸣叫,足见牠非常间适放松。

    「好漂亮!」千代俯低身子,乌黑的长发垂到榻榻米上,薰于是能见到美人的后颈,白皙滑嫩的肌肤叫人心生羡慕。「我可以碰牠吗?」

    「可以啊,不过要小心牠的断趾……」秀树让手上的八色鸟靠近千代,而当千代张开手时,不料牠一改先前温和的态度,对着千代张开双翅猛烈的啼了一声,那声音又急又尖,令原本想接近牠的千代吓得退回坐垫上。

    「牠怎么啦?讨厌我吗?」千代整张脸都刷白了。

    「牠之前不曾这样叫过的。」秀树也很惊讶,紧接着牠又对千代发出了重复的叫声;秀树只能嘴上说着道歉,连忙让牠回到笼子里。

    薰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切,直到秀树将牠放回笼子里才收回视线;千代不着痕跡的轻扯着她的衣袖,她迎向千代,眨了眨眼,示意待会儿再说。

    「牠刚刚到底对我说什么?」离开秀树的宅子,千代连忙追问道。

    薰勉强笑了笑,刻意回避了千代探问的眼神。「牠叫小姐别接近牠。」

    「我知道啊!牠叫这么大声,没别的意思吗?」薰摇摇头,而千代则失望地叹了一声,仰着头。「难得这么一隻可爱又漂亮的鸟为什么会讨厌我?真奇怪……欸!」她甩甩头,「那就是秀树老师!怎么样?小薰,你怎么看他?」这话题的转移顿时让薰暗自松了一口气。

    「是个俊俏的人,对待小姐也很温和。」薰淡淡地说。

    「是吧是吧?听伍兵卫说,秀树老师也是武家出身,只是因为醉心于三味线,所以放弃了家业与武士身分的继承,现在就教教字画跟弹唱维生。」也是从别处搬来的。千代对秀树的来歷滔滔不绝,可见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

    那样的男人,很难不让姑娘喜欢,尤其是如千代这般年轻貌美,不諳世事的姑娘……不知怎地,相较于秀树,薰反而对接待她们的吹雪印象更深刻;总觉得那个吹雪跟秀树之间的关係不太寻常?

    「唉!只是,我看我对秀树老师的爱慕也就仅止于此吧?」那方的千代不明白她内心想法,语调却是急转直下。

    薰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小姐为何这么说?」

    「小薰你怎么会不懂我在说什么呢?」千代露齿一笑,却是显得有些寂寥。「好啦,不说了,时候不早了;今天谢谢你陪我走这么一趟,我们快回去吧!」

    *

    今天着实遇到了不少事;送千代回到松平家之后,薰独自一人折回番所去。

    且不管千代爱慕秀树的心情,那隻八色鸟为何会衝着千代喊出那样的「话」来呢?

    她骗了千代,因为牠所说的话实在太难解释,为了避免麻烦,于是她避重就轻的答覆——牠说的意思是「兇手」。

    问题是千代不可能成为牠口中的兇手啊!那隻鸟究竟是打那儿来的?又为何会衝着千代大喊「兇手」呢?薰左思右想仍是没个确切答案。

    从松平大宅离开,沿着小木川,一路走到靠近东大桥,那隻鸟的异状、夹杂着千代寂寥的笑容,还有一直掛在心头的阿繁的事,弄得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苦恼的搔着头,拉开格子门,不预期里头竟刚好有人打算出来;那人的势头来得又凶又猛,令心不在焉的薰与之撞了个满怀!

    「哎!是谁……小薰?」

    薰眼冒金星,但那声音她很熟悉!「阿椿姊?」

    「你终于回来了!不行,不说了!我要赶快回去!」阿椿的神情哪里还有平常冷静的模样?薰知道事态严重,只能闪身看着阿椿往家里的方向奔去。

    「阿椿姊怎么回事……」

    回过头,发现太一就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阿椿离去的背影;薰先是莫名,然后涌上心头的是一股气愤。

    「看够了没有?」

    给她这么一喊,太一这才收回视线。「你回来啦?」

    什、什么嘛!活像是现在才注意到她似的……「是!我回来了,你要不要让我进去?」他一个大男人挡在这里很碍事!

    「你不跟去看看吗?」这个男人讲话非要慢这么一拍!「阿椿家里出事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看是你比较想跟去吧?要不要我告诉你阿椿姊的家在哪?小心不要迷了路!」走开啦!薰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小薰……」她拋下他,逕自绕进番屋,因而他剩馀的话语,她并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