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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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想给她发条短信再睡,忽然把手机一扔,手机陷进柔软的被褥里,他望着那个小小的凹陷处,觉得自己有点犯贱。 他总是这样,明明知道如何过好,却永远过不好。 或许这才是对他最大的诅咒。 足够清醒,却做不到。 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 事实上,直到半夜三四点,他也辗转反侧,睁着眼睛难以入眠。 他翻身坐起来摸到手机,避开屏幕的亮光,粗粗看了一眼时间,皱着眉头又将手机息屏。 睡不着,他抱着被子叹气,不由自主地开始抖腿。 这是学到的坏习惯,他发现同事紧张的时候会一直抖腿,于是不知不觉竟也学会了。 梅林急得心跳都加速了,他抓着被子,手里都是汗。 深夜,他痛恨起雷伊来,想要报复,想要反击。 白天的他不是这样的,他显得自然而平和。 他看向床边——没有巧克力和黄桃,他已经变得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了。 又或者,不是因为巧克力和黄桃,而是因为雷伊不在身边。 他白天想念她的不折不扣与激流勇进;他晚上则憎恶她的强势与霸道。 但在床上,他却想念她和自己一同度过的那些时光。 异想天开的幻想里,她令人激情澎湃而富有魅力。? 因为她总是让他感到新奇,梅林为她魂牵梦绕。 梅林觉得自己再一次跟不上她的步伐了。 她好像真的变成了平静、深厚的人,好像与她永远隔着一条河,每当自己划船渡河的时候,她便轻轻拨动船桨,只留下一片荡漾的涟漪,等到涟漪散去,他们却离得更远了。 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慕强心态——这是对自己无力的最佳诠释,他做不到,于是寄希望于他人。 他在性爱中获取满足,性欲本就与爱情拴在一起,于是理所应当地感受到他在被雷伊点燃,他在雷伊那并不算温情脉脉的注视里获得被爱的感觉。 梅林饿了,从小时候起,就想吃不太常见东西。 吃甜腻的蛋糕,吃酸涩的水果,吃发硬的面包。 他想吃人与人之间独一无二的亲密,他想吃及时的应答和性爱的激情,他想吃被捆绑束缚的疼痛与满足。 他好饿好饿,所以也顾不上正常人对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样的看法。 他囫囵吞枣,因为他小时候没吃到,他从来饥肠辘辘。 他并不缺衣少食,脸上忧心忡忡,他被置于一种两难的境地里。 梅林是自己想回家,此刻躺在大床上圈着枕头想通了,或许这样并不能让雷伊觉得不适,他自己反而怪异起来了,毕竟那是雷伊。 他翻了个身,抱紧枕头,忍不住又去嗅了嗅手上的花香,可惜经过洗漱,变得很是浅淡,甚至到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过的地步。 枕头里充实的棉花、柔软贴肤的面料以前看来还颇为不错,现在与枫丹白露里设施一比,好像差了一大截。 花田里的日子过惯了,现在骤然承受这样的落差,倒还不适应了。 可人就是这样,适应力强,多睡几天,便也自在了。 梅林在工作上得到的资源远比之前多,这也符合他对她的印象,虽然她在其他事情上处理得马虎,但在工作上,确有独到之处。 雷伊是一个极少说谎的人,也许有,但梅林从来没有识破过。 她的承诺永远有效,这让个梅林这个吃惯了别人画的饼的人感到一种落地的快感。 她极少为了一些利益而叙述不实之词,她总是直言相告、眺望远方。 不知不觉,他倚着被子,盖着枕头睡着了。 放松的姿态里,他露出微笑,仿佛与沉入爱河的普通人别无二致。 在他变幻多端的梦境里,也许有她如火的头发在风中飘扬,或者说,狂风中燃烧的火焰正是她的头发。 在房间没有开窗的潮闷味里,毛毛的蘑菇能在角落里的生长出来似的,他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仿佛一把渐渐撑开的伞,又好像是一朵长开蘑菇。 雷伊结束一天的工作,捧起手边放着的一本书,她没有抽烟的习惯,于是在元池送来的香炉里,一只细细的线香被点燃了。 烟雾袅袅盘旋,她心想元池果然是个懂生活的人,香气清淡,心旷神怡。 她像一位看起来很好吃的少女,表面上一副恬静乖巧的模样。如果那头火红的发色是沉静的黑,就显得更香甜。 翻动的书页扇动云烟,页码顺着数字不断增大,到最后书本猛然一合,她平心静气地放下书本,熄了灯。 她的习惯保持得很好,雷打不动。以前脚不沾地忙得晕头转向也看稍微瞟两眼,现在闲下来,阅读量更是急速猛涨。 她像精密的科学家,一点一点构筑实验室,精心地设计实验,在阅读足够多的理论后,开始了属于她的征程——宛如挥动船桨的渡河人,在遥不可及的未来与万般悔恨的过去之中,选择了既定的现在,只给后面的人留下一路即将消逝的点点涟漪。 她是高明的撒谎者,放松而自然的姿态使她显得自信满满。 在看似远离纷争名利的花草树木之中,她丝毫没有放弃权力的争夺,左眼所见的,她便要拥有,右眼所见的,她便要毁灭。 生物钟如约而至,雷伊慢慢地阖上眼睛,她动作太慢以至于透出老态龙钟的意味来。 她想着他临走前时脸上细微的表情,不禁露出微笑,于是她便又显得生机盎然、变得年轻起来。 如果将她比作锐意进取的老猎人,那么作为猎物的梅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可如果仅仅将他们视为略有矛盾的情侣,那么在思念程度上,他们几乎算是打了个平手。 他们曾经冲突激烈,关系紧张,在相互交织与不断分割中,最后发展到亲密而自由,独立而归属,宛如一条来回摇摆、摇摇欲坠的船最终稳稳飘在河上那样。 当然,这条船从一开始便是雷伊在掌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