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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烟火情书(二更)

    飞机外则是空气自由轻松。

    边境清冷的晨风扑面,丝玛刚走出舱门就看到机场上还停着军用运输机、加油机,还有战斗机,远处高塔上,雷达冰冷转动。

    这是军用机场?

    而舷梯下,一串军用悍马停在飞机前,几个男人站在车前等她,为首的男人不同于她在首都再见过的任何高官,不像哈珐的阴鸷贵气和依佩的古典优雅,更不像那些议会大臣们的精致逼人,男人眉目和蔼,军装朴素。

    丝玛刚走下舷梯,男人就朝她走来,自我介绍道:“丝玛小姐,我是瓦来亚,海湾战区战略总设计师,也是克里尼尔市市长。”

    “这里真的是克里尼尔。”丝玛喃喃。

    “是的,丝玛小姐,我带你看。”瓦来亚快步上前,亲自给她打开车门。

    但他快步走那两下才暴露了他左脚有点瘸,丝玛愣住,战区总设计师是将军级别了,他这样有点残疾可以参军?

    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瓦来亚不以为意,笑笑道:“一点旧疾。”

    “抱歉。”丝玛礼貌致意。

    “那是二十二年前了…”上了车,似乎是为了找话题,瓦来亚娓娓道来:“我出生在小山村,自小得了小儿麻痹,家里没钱给我看病,mama听说一百多公里以外山上能得到赐福,就将我拴在她的背上,踩着到膝盖的雪去山上祈求。回来我奇异好了,人们都说是主的赐福让我活了下来。”

    丝玛心底升上恻隐和敬佩之心,虽然不信主,也道:“那真是我主仁慈。”

    没想到瓦来亚却摇头,道:“我知道,那不是主的赐福,是mama的爱。”

    丝玛抬头,这才认真看这个人。

    说完,瓦来亚眼中闪着温和的光,道:“成年后,我去城市打工,正是大人继任大阿伊拉那年,这里战火连天,几乎沦陷,大人带着宗教护卫队来到这里备战,我就是那年作为随军工人加入的军队。”

    丝玛知道这事,不过这仗打赢了后乌德兰就回首都和时任元首夺权了。

    军用悍马行驶在沥青铺成的公路,丝玛对这里路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到春季就冻土融化的泥泞,进入城市更令她惊讶,正是清晨,来往是上班的人流,人们端着咖啡或三明治步履匆匆。

    丝玛扶着车窗探头看,“可是…我记得这里有特别多恐怖分子军团,都没人敢上街,因为上街就很可能被直接掳走。”

    瓦来亚道:“这里冬天很冷,国家南部每年输送天然气供暖,我们还建造了学校、医院,当然会变成这样。人但凡能活下去谁会愿意当恐怖分子?”

    丝玛消化他的话,道:“您这样说,倒让我想起古老东方一句话。”

    “哦?愿闻其详。”瓦来亚很有耐心。

    “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丝玛接着道:“这句话不是说上了战场你不打仗敌人就投降,而是在战争发生前,你就做好了所有的建设,强过甚至吞并了敌人,那不用战争你就赢了,不是吗?”

    “哈哈哈。”瓦来亚爽朗笑起来,道:“丝玛小姐真是非常聪慧,你说的对,军事不是摧毁,而是建设。”

    他一句话就把她的话完美总结。

    “谢谢。”丝玛微笑,虽然知道这夸奖不能当真,毕竟她身份在这放着,就是说句白痴话,对方都会给面子,但被这样一位将军夸奖,她还是难忍愉快。

    “走,我带您去基地。”瓦来亚的夸奖,还是有几分认真的,他正色下来安排司机。

    整个半天丝玛都在观察这个基地,这么多民族、三国交汇之地各个势力盘根复杂,竟能像现在这样安详,都只因这个军事组织。

    真是难以置信,除了连战连胜的军队,他们建立了广泛的社会服务系统,包括医疗保健、贫困救助和孩童教育,在学校里她看到的小孩竟是死去恐怖分子的孩子,他们慷慨的接纳了他。

    这一切,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直到下午结束参观,丝玛侧首对瓦来亚真诚道谢:“谢谢将军。”

    瓦来亚谦逊微笑:“不敢居功,是大人昨夜命我接待您时特意指出,要我带您参观基地。”

    丝玛抿唇,微微摇头。这种用心超出了一般接待。

    瓦来亚这会露出了真正的微笑,道:“我的荣幸,丝玛·埃尔哲小姐。”

    丝玛这才回以微笑。

    暮色时,悍马车停在了市中心广场,瓦来亚道:“丝玛小姐,我就不过去了,我想您此刻需要私人空间。”

    为什么来这里?

    丝玛根本不需要问出口,她已经怔住。

    市中心广场上是一座雕塑,钢铁铸就的雕塑,一架飞机坠落在地上,为了艺术效果,飞机并没有机舱盖,能清楚看到里面的飞行员,男人眉目俊朗坚毅。

    “我带你去见他。”乌德兰将她打横抱起是这样说的。

    她真的见到了他。丝玛控制不住自己,一步步上前,顾不得不能触摸的警示牌,她抚摸上碎成片片残骸的飞机,那些残骸都被艺术化成白鸽的模样。

    死去的战士都会化作白鸽飞向共和国黎明。

    “爸爸...”雕塑太大,丝玛无法触摸到男人的脸,她只是抚摸着碎裂的白鸽,眼泪一滴滴落下,越来越多。

    突然一句童声大声制止她:“不许乱摸!没看到警示牌吗!”

    丝玛讶异看过去,是个小男孩站在雕塑前,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孩。

    在丝玛转过头,看到她那样美丽的脸上是眼泪时,小男孩怔住,他慌忙道:“你怎么哭了…”他恍然大悟,道:“你不识字看不懂警示牌对不对?我说的话伤害到你了。”

    说完,不顾丝玛阻拦,他赶忙去找沿路巡逻的警队,将警察带过来,他指着丝玛道:“先生,现在还有人不让女孩读书,她不认识字。”

    对着丝玛满脸的眼泪,警察立刻道:“这两年查这么严还敢不让女儿读书,你父母是想进监狱了。”说完拿出记录本,道:“你父亲电话留下,我们今天就传唤他来警局。”

    丝玛哭笑不得,她总不能报乌德兰的私人电话吧?那不是害这个警察吗,无奈,她看向不远处的瓦来亚。

    而瓦来亚相比于在丝玛面前的温和,此时他的眼神冷厉,做了个干脆的手势,立刻有人过来拉走警察。

    “他们是谁,怎么敢拉警察走。”几个小男孩都交头接耳起来,只有那个女孩没说话。

    丝玛看向她,“你怎么不说话?”

    女孩还没说话,旁边的小男孩们就道:“女孩当然要安静乖巧才让人喜欢。”

    “谁说的?”丝玛平日里很少能接触到触高层外的人,话也变多了,对女孩道:“至少,呼则雷烈士就不喜欢,大阿伊拉…也不喜欢。”

    “你胡说。”小男孩仿佛被踩到了痛脚。

    女孩却第一次开口了,认真看她,问:“真的吗?”

    “真的。”丝玛也认真看她,问到:“你将来想做什么?”

    女孩道:“我想参军,成为呼则雷烈士那样的人,随时准备为国家牺牲。”

    “哈哈哈哈。”是旁边的小男孩都笑了起来,“安雅你做梦,女人不能参军好吧。”

    什么?

    这一个名字分明在里序很普通,但让丝玛心漏了一跳,她出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女孩愣了下,刚准备回答。

    但看她一直对女孩说话,领头的男孩不爽,插嘴道:“这名字有什么好稀奇的,街上随便一个女孩都叫安雅,沾阿德丽瓦·安雅大人的光。”

    阿德里瓦·安雅!

    丝玛心头巨震,手都在颤抖。母亲死前那一晚来的那个女人就是这么叫她的——阿德丽瓦。

    果然是母亲!那个神秘冷淡的母亲。

    丝玛几乎控制不住,道:“阿德丽瓦·安雅是谁?”

    小男孩道:“安雅医生啊,活圣人,这里很多人都知道,十几年前她散尽家财给普通人看病呢,尤其是女人,最后立国战争,她更是死在战场上了。”

    死在战场?

    丝玛知道母亲那时候分明没有死,她不仅没死,还在首都生下了她,直到十年前自焚,她甚至以极端的化学药剂处理掉她的组织残留和DNA碎片,如同蒸发。

    她到底是谁?一个医生吗?一个医生怎么可能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掩盖死亡。

    那到底怎么回事?丝玛看了眼不远处的瓦来亚,组织语言更自然不引起怀疑,试探着问:“真的死了吗?我是说这么伟大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呢。”

    “当然死了,当时我爸爸mama,还有好多人,都去礼赞寺为她祷告了。”小男孩回。

    其他小孩点头:“我爸爸mama也去了。”

    丝玛知道这些小孩也不知道什么,不再多问。关于母亲,她了解太少,也不敢太了解,怕万一触碰到什么敏感信息,母亲就白死了。但现在她是不是可以去了解了?毕竟她已经是乌德兰的女人,那些高官都会卖她面子。

    也许她在这个位置,真能做出来什么事?

    丝玛蹲下,直视女孩的眼睛,道:“等你到了能参军年纪,你会梦想成真。”

    坐上离开的悍马车驶向机场。

    悍马车停在飞机前,瓦来亚道:“ 丝玛小姐,这些年大人一直很关心克里尼尔,但还没来视察过。昨晚命令下的突然,时间紧张,我都完全没有准备,希望没让你失望。”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一样。

    丝玛由衷感叹:“竟然完全没有准备?这真是足够是聚沙成塔的奇迹。”

    瓦来亚松口气一样笑出来:“本职工作而已。”说完他一叹,面色忧愁道:“不过克里尼尔的建设总归是跟整个州息息相关,有时候州里一些政策,难免影响建设进度。”

    丝玛心下立刻会意是让她吹枕边风的意思,她确实对瓦来亚有些好感,但吹枕边风这事她可不想干,只是道:“我想大人自有他的安排。”

    “那是当然。”瓦来亚谦恭微笑,从下属手中取了一个礼盒递给她。

    “我不能要。”丝玛当场就拒绝。

    瓦来亚笑笑,“您先打开看看。”

    思及今日完美又尊重的接待,丝玛不想完全不给他面子,便打开。她怔住。

    木盒上刻着精美白鸽,一个残破的勋章静静躺在里面,被火烧融的只有一半,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等待。

    丝玛不受控制拿起来,她反复确认,残破的勋章上被磕破的那个角还能看清楚,那是她四岁那年拿着它去学校炫耀时候不小心磕破的痕迹。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丝玛眼眶发热,不断摩挲着,没有办法放手,“谢谢您。”

    “这本就属于您。”瓦来亚只是道。说话滴水不漏,让她能没有心理负担收下这个礼物。

    情感涌动,几乎一瞬间,丝玛冲动开口:“将军,您知道...”

    但下一秒,她就敏锐闭嘴,瓦来亚是对她非常好,但这个人太完美了,完美到可怕,不过是天才的人精罢了,看的是她作为乌德兰女人的身份。

    如果她的母亲涉及到高层隐秘呢?这个瓦来亚只怕不仅什么都不会说,还会立刻报告给乌德兰,特工将全面展开调查。

    那她不能调查母亲不说,甚至可能失去现在的地位。

    “什么?”瓦来亚耐心等丝玛的话。

    丝玛笑着完美转移话题道:“您知道,我父亲还有个很喜欢的随身烟盒,这个还在吗?不过,这个帮我对大人保密哦。”说着她狡黠眨眼。

    妥斯教禁烟禁酒,士兵抽烟都是偷着来。

    瓦来亚爽快道:“丝玛小姐放心,只要那天坠机没有被烧融掉,我肯定给你找到。”他也笑笑:“大人非常宽容,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非常宽容吗?那如果是她母亲呢?他也不会介意吗?

    丝玛心底是无尽的沉重,表面装作没事扬起笑脸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她走上登机梯,进门前回首,远处半山上的城市万家灯火通明,人间烟火漾荡,是绝对的责任与大爱。这不是一个礼物,一座城上百万人,没有人有资格将之作为礼物,即便是乌德兰也不行。

    但这如同一幅不需要字的情书,足够让她彻底地沦陷。

    母亲的死亡阴影和眼前的烟火情书,让丝玛心绪错乱到头痛。

    她只能仓皇转身进舱门,仿佛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