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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坏种【修】

    

天生坏种【修】



    云家老宅。

    云渊踏进会客厅,第一眼就是六旬老头和二旬美人打情骂俏,说话妖娆,举止亲密。

    小美是云嘉辰最宠爱的小妾。往年,嫡妻凌婉莲身子骨孱弱,不常陪云嘉辰出行,是小美时时刻刻跟在云嘉辰身边,伺候云嘉辰吃喝拉撒睡。

    小美是扬州来的瘦马,生得清纯动人,有少女的娇俏,也有少妇的贤惠,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玩得了房乐、生得了儿子,把云嘉辰哄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

    凌婉莲逝后,云嘉辰立即给小美抬成侧室,当是老宅的女主人,由此母子二人的待遇更上一层楼,谁见了小美都得尊称小祖母,认毛头小子为叔伯。

    云渊一见到小美,嘴上笑得和煦,眼里仍是极具嫌弃,如往常般叫她:“小奶。”

    云嘉辰再偏心也罢,始终改变不了,他们仨庶出的身份。

    老翁少妇的笑声戛然而止,云嘉辰纠正他:“渊儿,叫小祖母。”

    云渊瞄了小美一眼,使唤道:“你出去。”

    小美无辜看向云嘉辰,后者往门口努努嘴,小美会意,站起行礼:“老爷,三少爷,您们好好聊,想吃什么再叫妾身吧。”

    “好。”云嘉辰拍了一下小美的臀,小美嗔怒瞪他一眼,扭着妖娆的身姿走了。

    小美出了门,爷孙俩进入正题。

    云嘉辰抬手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大阳打西边出来了,有良心来看祖父了。说吧,要什么。”

    云渊开门见山,“给我五万兵。”

    “好大的口气,你当老子是你军库吗?五万兵,说给就给?”

    “不给算了。”果然拿不到,问了也是白问,云渊作势要走。

    “你换个说法也不是不行。”云嘉辰放下空茶盏:“渊儿,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云渊视线掠过那碗空茶盏,以及靠近他的花色瓷壶。

    云嘉辰年纪大了性子古怪,净爱折辱为难人,对家人也不放过,特别是他们两兄妹。

    云渊倒没生气,顺手端起茶壶,壶口倾向对面的茶盏。

    云嘉辰很满意孙子的乖顺,靠在椅背上看他低头的模样。

    云渊微微弓身,抬眸看老翁,猛地打开茶盖,用力一扬茶壶——

    温茶如倾盆大雨泼洒而出,尽数浇到云嘉辰身上!

    茶水扑向老翁的正脸,水渍流淌,大片衣袍湿透了,浑身黏腻而温热。老翁模样狼狈,站不起来扇云渊,面对他龇牙咧嘴。

    阿佑听见屋里有动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现身,眼看是云渊把老翁泼成落汤鸡,他也早预料到了,这爷孙俩谈没俩句就崩的。

    云渊将茶壶重重放回桌面,毫无愧色站得板正,神情平静,语气冷得像冰:“渊儿试过了,水温刚刚好,祖父,这一澡冲得算舒服?”

    “你这逆子!”云嘉辰怒喝一声,指着云渊的鼻子骂道:“别说是五万兵,五个兵老子都不给你!老子不止你一个孙,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吗?!”

    “我怎么能是您的孙呢?”云渊嗤笑一声,“我爹的兵权您都敢认,您是我爹生的么?您老糊涂了认儿子当爹是吧,什么财产都要分,还得是私生子干得出来的事啊。”

    “杂种!”云嘉辰抄起茶盏扔向云渊,后者一动不动,阿佑出手接住飞扬的茶盏,有礼貌地放回原位。

    云渊哀叹一声:“庶出就是庶出,不见光的人,做不见光的事。”说罢,阿佑随云渊转身离开。

    云嘉辰冲云渊的背影大声道:“即便浅儿怀了你骨rou,老子都要送她嫁去扬州!三年够你luanlun抱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云嘉辰的嘲笑声,云渊的步伐骤然一顿,双拳不甘握紧,指节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他无话可说,当作耳边风,强压下这股气焰,快步走出客厅。

    忽然间,他听到了“扑通”水声,好像有人落水了。

    扭头一看,绿衣少女在池塘里扑腾,岸上的小孩朝水里扔石子,笑得不亦乐乎。

    “浅浅!”

    云渊毫不犹豫地跑向庭院,不过两三秒云浅已经爬上岸了,小孩不停捡石头扔她,继而把她的额头磕破了。

    鲜血滴在草地上,云浅又疼又冷,可是周围的下人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默许小孩凌她。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欺负她呢。

    因为她无父无母,只有被欺负的份。

    云浅忍着剧痛爬上岸,下一秒,小孩被踹飞几米远,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眼前是黑色的身影,她被腾空抱起,黑披风将她包得严实,她像只脆弱的蝉蛹,真人已经破碎了,只剩下外壳遮羞。

    裹在云渊安全的怀里,云浅委屈地哭出声,云渊擦掉她脸上的血水,心疼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

    小美闻声赶来,见儿子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忙地抱起孩子,责备一走了之的兄妹俩:“你们干了什么?!不准走!”

    下人上去拦的时候,阿佑拔刀相见,下人个个认怂不敢上,云渊培养的侍卫一个能顶十个,被遣散不要紧,保命更要紧。

    怀中人心力交瘁,无声无息地昏过去了,云渊心一慌,催促马车夫,“快!”

    安车跑得格外快,却一点没晃到云浅,云渊将她护在怀里,尽可能传递一点温度,从身到心。

    不多时回府,下人抓紧换掉云浅的湿衣裳,生火保暖,请来彭子包扎治疗,幸而无大碍,只是些皮外伤,染了小风寒。

    彭子收拾药箱,对担忧的男人道:“表妹没事了,表弟放心吧。”

    “谢谢。”云渊眼中始终不离沉睡的人儿。

    “嘶,是谁让她破相啊。”

    “出去说吧。”

    彭子听云渊说完来龙去脉,愤愤不平道:“表妹让小屁孩砸的……那小屁孩天生坏种啊。”

    “云嘉辰跟那瘦马能教出什么好种?”云渊喝一口热茶消消气。

    “也是,你俩少去老宅为妙吧,全老宅上下也就老夫人没抽风,只可惜啊,好人都活不久。”彭子淡淡说完大道理,低头吹拂茶面热气,颇有老中医的模样。

    其实彭子说得没错。

    好人死得早,坏人遗千年。

    譬如他们的祖母凌婉莲,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凌婉莲出生田庄之家,享尽荣华富贵,却嫁给云嘉辰后家道中落,长年备受云嘉辰冷落,没过一天好日子。

    清河云氏是文官世家,而云嘉辰是难得的武将,还是偏房杀出来的狠人。年少时立大功被封为将军,在云家取了不错的地位,但这远远不足他的野心。

    打仗最需要粮食补给,于是云嘉辰看上了凌家的田地,去勾搭凌婉莲,凭着优秀的姿色和花言巧语成功俘获了凌婉莲的芳心,让她一心要嫁给云嘉辰为妻。

    凌父为保女儿的嫡妻地位,无底线提供云嘉辰粮食,云嘉辰继而把买粮食的钱省下来,转而招兵买马和培养精锐,屡战屡胜,一路升官发财,荣登武官之巅,英都督。

    凌家几近掏空所有,凌婉莲得以高嫁云嘉辰为妻。只可惜云嘉辰不守信诺,偷偷养了好几个外室,生了无数个私生子。

    没了母家的撑腰,凌婉莲在云嘉辰眼里没了利用价值,没把她休了都是她走运。丈夫在外花天酒地不回家,凌婉莲忍气吞声,默默抚养俩儿子长大,教导儿子真心待人,善良忠诚。

    嫡出的云炊和云为,一个儒雅尚书一个勇猛将军,却同是痴情种和女儿奴,家中只有一个贤妻,不重男轻女,恪守男德,得亏是凌婉莲教出来的好男人。

    再看看那庶出的小叔伯,是天生坏种,亦是没教养。

    云渊拿出信函,一边抱怨一边交代彭子:“张渝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给他放假就不见人影,他要是回来了,让他送信给大师兄,顺便跟提醒他放完假了。”

    “没问题。”彭子想到了无处不在却不见人影的阿佑,问道:“阿佑不是跟去了吗,咋让表妹受伤的。”

    “不关他的事。”云渊说:“是我少带人进去。”

    眼前的黑影转瞬即逝,阿佑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毫无脚步声。他站得笔直,低头惭愧道:“对不起大哥。”

    “要你道歉吗?”云渊笑笑:“你把人家小孩踢内伤了都没道歉。”

    阿佑自知给云渊添麻烦,默默认错:“……”

    云渊站起身,揉了一把阿佑的头,“没事,夸你干得好。”他绕过阿佑径直地走,回房陪云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