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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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这马尚乃是吉祥楼专雇的屠夫,此时砍刀往身前一横,满脸煞气,一声喝骂中气十足,直吼得在场人精神一震,连那点子黏在皮肤上的阴湿之感也好似褪去不少。
再看那位定钧仙师,不知何时已抹去了额头上那点似是而非的水渍,恢复了些风范。他抬了抬手,制止马尚继续,淡道:“方才我们已经说得清楚,要赶吉时送亲,主人家的心意我等已经领了,还望莫要强留——我已送信于我师门定钧,若迟迟接应不到——”
他故意言而不尽,看向身旁:“金管事觉得呢?”
金管事上前一步,勉强压着大肚作了个揖:“姚仙师说得极是,还望主人家见谅。”
三人硬话软话轮着来,旁的人也没闲着,早已各自暗暗架好了活计,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模样。
也不知是这“礼数”到了,还是“定钧”二字确有威力,青年管事眼中虽不见害怕,确也多了几分谨慎。
他笑道:“既然如此,诸位不妨回头一探,只消沿着这青石路走到尽头,就能回正道上。”
众人目露惊讶,似是不相信他这般轻易就肯放人。
青年管事颔首道:“不过若客人出去了当真觉得行路困难,欲求地投诉,只消回头走上三步,唤三声‘叩请善人’,便能回来歇息。”
马尚闻言和金管事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姚仙师,见后者微微点头,直接振臂呼了声“走”,便扯着队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青年管事立在行馆门口,拢着袖笑而不语。
他目光落在安静的林道尽头,不过定了几息,就听得喧嚣之声渐起。
转眼间,那队人马又杀了回来,一路疾风带水花,从头到尾皆被渍透了。一行人被外头铺天盖地的暴雨惊得慌不择路,只顾闷头狂奔,眼看着那两顶花轿入了眼,才开始大喊“停车——停车!”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姚仙师及时刹住,满队箱笼人员皆是无碍。
可他面上的神情却半点没比先前好多少,不比队中旁人惊魂未定,却也鬓发全湿,只能抬袖不断擦拭,再难维持稳重。
青年管事极有风度地拱了拱手:“客人可还安好?”
姚仙师拱手讪讪:“外头雨确实突然大了许多。主人家有这等本事,若真想做什么,大可更直接些。倒是我等多想了……”
青年管事应道:“行走在外,谨慎些也是寻常。方才仓促,来不及同客人解释——此处唤作‘聆枫’,乃是家主借地脉设的一处迎来送往之所。”
姚仙师难掩惊讶之色:“这……莫不是同那传说中‘千门关’一般的所在,可助人转瞬通达八方之地?”
青年管事笑道:“仙师果然见多识广。可惜千门关早已是传说之地,‘聆枫居’自然比不得那般宏伟,不过主人兴起造的一处,好日子时专用来招待友朋,平日里则偶开阵法,只用来招待有缘之人,好积累些功德罢。”
姚仙师听得明白。
这西荒边陲之地散修众多,确实有本事大的可自辟洞府阵法,藏于山林之中,偶尔碰上一两好客的,倒也不是奇事。再瞧这洞府并无妖气魔息,主人家行事也算客气。
他松了口气之余,亦晓得这处并没有那助人缩地成寸、日行千里的作用,不禁有些失望——到底还有送亲之急。
他正想说什么,就听那青年管事又道:“客人无需担心,家主大能,此地自然另有妙处——有道是‘天上一日,人间十年’,若客人宿于聆枫居中,哪怕待上一整日,外头不过堪堪一刻,是以客人哪怕多歇两日,暂避风雨也是成的。”
在场诸人惊讶不已,姚先生眼睛一亮不说,连一直踌躇不已的金管事也显出几分动摇:“这……只是这般神异之地,不知投宿花费要多少?”
金管事这话自然是为了试探。
若对方说分文不取,自然有鬼——别说什么功德不功德的,如他们这般小户做生意出来的,虽说不上见多识广,却最是清楚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
对面青年管事答得从容:“花费自然是公道的,一日一块灵石即可。”
“一块灵石?!”
“太贵了!”
一同出声的姚仙师与金管事对视一眼,面色俱是不好。
金管事听到这价钱心下倒是隐隐松了口气,转而泛起另一种本能的心疼。
似他们这种与仙缘不搭边的国家,老掌柜这给闺女攒了大半辈子,陪嫁中最值钱的礼钱也不过是十块灵石。
这一晚上就要花去一块,如何叫人不心疼?
姚仙师则更直接:“我等受人之托,哪好叫主人家再破费?”
“那就这么硬着头皮赶路?”护卫领头的马尚不动,语气隐有不快。
他先前虽也对此地存着几分警惕,可这一来一去之下,并不见这主人家为难——若真是什么妖魔鬼怪,何必这般费劲?直接掳了就是!
由是戒心去了大半,尽数同早前的不满一起,化作对这抠搜的姚仙师与金管事的攻讦。
“不然呢?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去?”
金管事也是眼睛一瞪。
“什么拖不拖的?我还不懂你这抠门货?”
“你!”
“等等,那……那是什么?”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忽飘来句软语,却是毫不相干的疑问。
那问话的声音软绵绵、轻飘飘的,正来自早已被人遗忘到一旁的花车。
车上的牡丹软帘已经湿透了,正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水,原本鲜艳的花色透出股黯淡憔悴的意味。
可马上的,一只纤白的手探了出来,犹疑不定似地搭在那皴皱的帘侧,掀开了小半,如藏身雨幕的鸽子,虽尚颤抖怯畏着,未完全显出形来,然此情此景之下,到底是带了股鲜活招人的气息。
“小姐瞧见了什么?”金管事怒容稍缓。
“左边的花轿。”那手偏了偏,指向另外两顶被人忘了的轿子,“可是曾家的印记?”
金管事走近,仔细瞧了眼下轿檐下的雕牌,点头道:“确实是曾家米庄的——我和他们当家聊过,记得他们也是今早嫁闺女,不过去得要更远些,所以今日出门也早了半个时辰。”
他说着去看身后青年管事,对方点头道:“曾家的客人确已住了两日了。”
正说着,就听得那行馆中有人匆匆赶来,身旁陪着一位婢女,还未行到近前便高声道:“老金——当真是你!”
“毛掌柜?!”金管事讶道,“你……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高瘦的中年男人了然大笑:“自然是谭管事留客了——我前日也是同你一般。”
“前日?”金管事不禁高声,“我……我瞧你们早走些,原来当真在此住了两日?”
毛掌柜点头称是。
见金管事还在犹豫,毛掌柜劝道:“这雨天风急,不若先歇一歇?我们冻坏了没事,新娘子才是要紧。”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再度看向了那架花车。
新娘一时不语,唯手指略略捏紧了帘子。
她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怯声允了。
“那今日……便歇着吧。”
此话一出,队伍中大多人脸色都松快了许多。
金管事不好再说什么,就点了头。
毛掌柜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正当如此,这般过去也不好看,不若好好歇上一晚,再让新娘子仔细梳洗。今晚我俩可先喝上几杯,明日一道出门,也取个双喜之意!”
金管事闻言又放心一些,不看满面得色的马尚,只对那青年谭管事道了句“那便叨扰了”。
谭管事笑道:“应当的。”
说罢他招了招手。却见门里转眼抬出顶青帘小轿行至花车前,显然是给新娘子准备的。
众目睽睽,金管事露出为难之色,还想说什么,却见帘风已动。
车中人一手捏着暗红的裙幅,另一手纨扇遮面,只露出乌黑齐整的额发,还有其下一抹微湿白腻的额头。
她像是极害羞般,轻折腰肢如倏然敛翼的白鸽,就这样于梭入青青柳林之中,唯余一点水珠洒落似的钗环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