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太短
从头到尾,对人存疑和有所保留是专注自己的优点,所以就连你失去爱,也一点都不会令人意外。 6月10日,晴 他总是有很多事情在忙,我也还住在宿舍,他告诉了我他公寓的位置,还告诉我,如果想要一个人独处,去他的公寓就可以。自从被他包养之后,他一次也没吻过我,我也经常去他的公寓,会和他碰面,可是他依旧很尊重我,问我生活的钱够不够,无聊的话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明明是他包养我,却搞得像只是为了能给我名正言顺的赎身,而不得不把我留在他身边一样。 我真的很想找他弄明白,我们这个包养,到底是什么。就只是心平气和对坐,像谈恋爱一样?还是应该和其他的包养一样。包养不能有感情的我知道,但我贪心,我想要他也顺便爱上我,虽然这太难了,但起码,也对我表现出点什么吧。我的内心就是一团乱,迫切地想要是知道他的真实所想,又不想自己失望。如果他给我坦白,我留在他身边,他会真的苦恼,我也不会赖着,我会走的。我还是做人没有底线,就当我之前的话全是嘴硬好了,我其实根本接受不了了,只被人当做宠物一样只是单纯的圈养。(算了这个比喻也不恰当,主人也会对宠物有爱的,我现在只觉得我们就像,两个不得不碰面的不熟的朋友。) 陈牧驰说是包养了于适,却根本没给过他一个吻。 于适也没摸不透,明明陈牧驰那天,那么激动地组拦住了他继续堕落的去路,结果却并不是为了和他上床,而只是把他赎回来,让自己做一只乖巧听话的家犬。 做看门狗不用付出感情,也不用牺牲自己的rou体,于适本应满意,可是后来的一周,于适坐在课堂里,看着银行卡余额上增长,却并不觉得开心。让他这么轻轻松松地的就能获得报酬,他自己只会感觉心虚。 什么都不做,当然是不能和包养自己的人产生感情,但是陈牧驰也不图自己为他做点什么,好像自己在他身边就完全足够了一样。如果真的是只家犬,于适觉得自己应该也是被他当成了一只抚慰犬,但是陈牧驰比自己还要性情稳定,也不知道是谁在抚慰谁。 于适没课了就会去陈牧驰的公寓,他想,既然他和自己也不会有肌肤之亲,那干脆去练习做饭好了。陈牧驰经常打开门,就能看见于适一个人钻研手艺。他们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生疏感,可于适因为还遵守着包养守则,还是对陈牧驰有一点恭敬。他要陈牧驰尝尝自己的手艺,陈牧驰刚把手洗好,还沾着水珠,就迫不及待接受了于适的要求,拿着筷子,略感兴奋:“其实小鱼不用忙着学了,我也会做,等我回来我做给你吃就好。” 哪能让金主给自己做饭,于适摸摸鼻子没有回应,看见陈牧驰吃下去后也没有吐出来,心下道了句那就好。于适没说过,当初自己家里的时候,一家人的饭也经常是他自己做的,哥哥比自己优秀,虽然自己也能过得去,但是大家都倾向于照顾好哥哥。他会做饭,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艺陈牧驰吃了会感觉怎样。 在于适心里,陈牧驰就像一块自己补东补西,也补不全的拼图,他的笑,就是自己愣神的开始。他到底要什么呢?他好像什么都不要,夸自己做的饭好吃,然后都吃完,还和自己去下楼散步。他还会问自己知不知道什么东西,如果你感兴趣,下一次我们就去尝试。久而久之,于适觉得自己成了着急的那个,着急要陈牧驰表态,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到底要走心,还是混沌着就这么得过且过。 可是再着急也没有用,陈牧驰还是会和自己靠得很近,一起走在夜间的小路上,看着自己被路灯照出来的影子,皱起眉来说一句:“小鱼,你真的看起来好瘦,多吃点吧,下次我给你做饭。” 他说自己瘦,还对自己语气温柔。于适会感到开心后,而又瞬间低落,因为他和他真的不适合谈太多情感,于适坚定的内心,永远会容易被打动,从而左右摇摆的太过剧烈。 于适没有埋怨陈牧驰对自己不够热烈,而是他的一句句温暖平和的话,也足够让自己的大脑空白。原来他也是怕陈牧驰什么都没解释,就对他倾注真心,可是于适认为,自己就是烂人一个,一想到他对自己有关心,也就会更加苦恼。 于适在决定好好和陈牧驰聊聊之前,打算先问问黄曦彦。他没有告诉他自己现在和陈牧驰的关系,但丝毫不妨碍他对黄曦彦旁敲侧击:“曦彦,虽然我现在离开那儿了,但我还是好奇,陈牧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能天天来找我。” 黄曦彦听他话锋一转,又因为对他的信任没有质疑,就事论事,随口继续说起:“我们高中一个学校,他高中那个前男友,和你外形挺像的,连性格也是。但你们长得完全不同,可能他后来总去找你,是想找回点过去的感觉吧,毕竟他自己也比较固执,过去的事情不容易忘。” 黄曦彦以为自己的闲聊就是闲聊,也没发现于适坐在他的椅子上,望着门口紧闭的大门,已经开始闻言愣神。良久的沉默让黄曦彦有一点奇怪,他问了句“怎么了”,却立刻得到了于适的回应,似乎刚刚的沉思,也是为了这一刻:“那他们……为什么会分开?” “他因为那个男生跟家里出柜了,虽然那个男孩家境远不如他们,但是他们也不是嫌弃,就是以为让这个男孩离开陈牧驰,陈牧驰就能恢复正常。所以他们承诺,会给男孩以后的学业资助,男孩成绩也很好也能有好学历,就选择了自己的前程。后来虽然不了解,但我知道陈牧驰当时高考那阵心情很不平和,所以当时还在忐忑,会不会从能上好大学沦落到没学上。好在他熬过去了,进校就去当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过些外力麻痹来自己。” 于适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关于陈牧驰现实的初恋,还有可能是他总来找自己的理由,每一条都听来合情合理。黄曦彦说完,不忘又在自己耳边庆幸,说他终于辞了工作,好在能彻底和陈牧驰划清界限,不用再纠结他这个比较固执的人。于适忘记了心虚或者伪装,因为他听完那些话已经没了心情,挂在脸上的愁苦隐隐约约,但心底的苦涩却根本要外溢。 问之前他以为自己是唯一,而且怎么都不会改变,结果经过这么聆听,他成了陈牧驰可以选择的万千尘埃里,也有替代性的一个。于适钻着自己的牛角尖,他觉得不怪自己悲观,因为看惯了现实生活和爱情剧的自己,也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原来的星星在哪,其他人就算再怎么出现,也永不可能替代星星的美。 不爱是因为很难和前人有区分,于适越猜越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一定会是必输无疑,他总在没有过招时就先判定自己的失败,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过可以战胜别人的筹码。 被人包养还相处的不咸不淡,临了还得到一个噩耗,原来自己可能只是一个替身,于适的难以接受到达了顶点。他一刻不再等,心情复杂但不拖延地去了陈牧驰的公寓,推开门前,他还在想自己梗在胸口的话,到底应该怎么开口。他低落到忘了今天是星期六,昨天陈牧驰还给他说过,今天他一天都没事,如果你想来,随时都可以。 所以于适看到坐在沙发上翻着手里东西的陈牧驰,自己是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他那一刻根本不想见到的人面前。他站在玄关故意换鞋子很慢,可是陈牧驰已经带着笑看向自己,轻声喊他的名字:“小鱼,你来了。” 陈牧驰的饭真的做得比自己好吃,于适一口口吃着,但没有像陈牧驰每次吃到自己的菜时一样,会第一时间给出评价。他没觉得自己的沉默哪里有破绽,还尽量控制着手里的筷子碰到碗发出声响,但他还是听见了陈牧驰对他开口,话语里已经带有迟疑:“小鱼,你今天不开心吗?” 被看穿简直太正常了,于适几乎是把情绪写满了全身,低沉着气压还还不忘提醒生人误入。于适摇摇头,再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抬头看他,陈牧驰感觉自己微微是听到了于适的叹息,本来想离他更近一些,好好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可是他已经抢先开口,短促而低落:“我今晚,能不能住下?” 陈牧驰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打来,和于适几乎是同时起身,但自己是想要走向他所在的位置,可于适却转身,快速且不洪亮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便像落荒而逃一样不在停留。于适以为,陈牧驰一定会对自己刚刚所有的莫名其妙感到烦躁,还越这样猜测越低落,于是他直接把自己关进了平日里来这儿会住的客房,还和陈牧驰错开着在房屋中出现的时间,只为自己可以深陷自己的卑微,而不用过早面对残酷的真相。 于适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是喜欢逃避是自己惯用的手法,在自己还是混乱的时候,他总会这样来让自己尽量冷静。虽然一点作用都没有,也好过让自己在意的人看到自己的扭捏。他矛盾地害怕陈牧驰会厌恶自己,却又狠下了决心,想他如果不在意、厌恶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一定可以坦然面对,一点也不会舍不得。 不可以。于适躺在床上滚了一圈,刚刚的心里的建设,还是在瞬间轰然倒塌。 夜晚才刚进入黑夜的时候,于适又走出去房门,却见客厅已经熄了灯。于适打开了餐厅的灯,发现桌子上扣着几盘做好的菜,上面还有张纸条,写了是我新做的,小鱼如果饿了就吃吧,我已经吃好了不用担心。 即便是自己闷声做好了一切,陈牧驰也没来到他门前敲门,强迫自己出来陪他。于适霎时不觉得是自己阴阳怪气,反倒陈牧驰好像比自己更略胜一筹。烦躁和按耐不住的人果然又成为了自己,于适不犹豫,径直去了他的书房前,轻轻敲了几下门,但却没有人回应。他二话不说,而是又到了主卧的门前,知道陈牧驰肯定会在里面,但这次,他又变成了迟迟下不了手。 没有陈牧驰的允许靠近这里,还来质问这间房子的主人,于适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他是被包养的那一个,今天一天却都在回避着给自己钱的祖宗,于适想到这里才觉得心惊,原来今天做错了这么多事,这下,就算陈牧驰真的要自己离开也无可厚非。 他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心里的纠结忐忑混成一团,也一起成为一股莫名的力量,竟然在不经意间压下了他的手。于适反应过来,但他立刻安慰自己,可能门里的人已经把门反锁,但下一秒,门却真的被打开,自己完全暴露在了门外。门开了,但没有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主卧的房间此时一片黑暗,他的主人已经躺在了床上,从于适的角度看是侧过了身子,床头竟然还放着一个可爱的玩偶。 此时合上门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但于适犹豫半晌,最终一只脚踏进了门里,步子很轻,像是天意注定他会如同偷窥者,主动进入主人的空间。自己在想什么?连于适都在不冷静中追问着自己。于适走进门里的时候,他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是想贴紧陈牧驰,对他亲吻,如果他察觉就会做出反应,如果他没有,就当今夜是自己这种狂徒的不知分寸,然后再悄然离场就行。 于适不会勾引人,他嘴上放肆,可那也只是挑逗他人的方式,自己根本就是看着那些哥哥jiejie做过,但没应用过,不知道实际的感觉是什么样。他轻手轻脚,爬上了床空着的另一侧,小心翼翼,一点点去接近着另一边的陈牧驰。他想从背后将他抱住,至于怎么接吻,就没了头绪。能拥抱其实就已经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他的手臂在颤抖,落在陈牧驰腰间的刹那,甚至还没和他完全接触,他就已经动了身子。 最后果不其然,他发现了自己,可能是在部队培养出来的警惕,让他能在别人接近自己时瞬间清醒,然后利落谨慎地从床上坐起。黑夜里,于适看不清陈牧驰眼里的情绪,而他却已经在自暴自弃的想,自己的行踪暴露,陈牧驰绝对会对自己厌恶。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于适抿了抿嘴,直接豁了出去,心想都这样了,干脆也不用隐藏。他也跟着陈牧驰坐起,不由他再多说一句,就直接贴近了他的面前,兀自抢着要去亲吻他的唇,不管不顾地像是视死如归。 但令于适没想到,他竟然得逞了,终于在将近一个多月后,亲吻到了自己的金主。他是那样生疏,只是嘴唇碰嘴唇,也不知道该不该动。陈牧驰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去捧于适的脸,可是是要慢慢挣脱他的坚持。他温柔地与于适拉开距离,快速地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不算明亮的灯光终于得以让陈牧驰看清于适的神情,可是那并不是他预料的撒娇和甜蜜,而是比中午见面时更大的委屈,甚至眼眶都积存起了泪水。 那是陈牧驰第一次见他哭,灯微微照亮了他一侧的眼泪。于适一边哭,一边抽泣着开口,终于在灯光照亮自己阴暗的刹那,把他的所有自卑和委屈,一下子全部倾吐:“你也不和我接吻……你也不要和我做更多……只会和我散步聊天问我过得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你说的好不好到底是什么,傻大个!” 陈牧驰听出了他的无理取闹,也看他从激动一下子泄气。于适的愤怒根本就是维持不住的纸老虎,他只是善于自我怀疑:“就算你只想给我钱,一点不在乎是不是和我有接触,也明确告诉我好不好……拿了你的钱还什么都不做,我真的觉得很奇怪……” “你做了啊,安慰情绪也是我需要的,你做到了啊。”陈牧驰抽出了一张纸,伸过去擦掉他的泪水,听懂他难过的原因之后,他也变得哭笑不得,止不住在心里想,于适真的挺可爱。 “驰哥……我是不是在你眼里很像谁,你才会想包养我的?”于适还是没有停止他的疑惑,声音黏黏糊糊,委屈到都瘪起了嘴。 陈牧驰不再靠着床头,他坐得离于适更近了些,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也变得无奈无奈:“是不是有人给你说什么了?但不管你听到什么,我都能给你保证,你不像任何人,我当时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这两个字并没有在话里被加重语气,陈牧驰像是在说一件顺其自然发生的事实。于适却因为听见“喜欢”才缓缓抬起了头,他瞪大了眼睛,来不及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质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你说喜欢?可是我们包养不能有感情……” “我当时是怕我不说给你钱,你就不跟我走了。我只有你一个,我们当然可以在一起。而且给你钱也没什么啊,谈恋爱把钱给男朋友看管,我觉得天经地义。”陈牧驰抢过话来,结果他接着说出的话才像是天方夜谭。于适确认了好几遍,才敢在陈牧驰眼里确定,自己竟然真的没有听错。 陈牧驰是要给自己很多钱,竟然还要给自己爱,说得坦坦荡荡,是不会有人不信他所有的真诚。 于适大脑又变得停顿,直到又感受到陈牧驰压过来的真正的吻,才知道,原来接吻时嘴唇是要动的,舌头也要纠缠在一起。他来不及说等一下,就已经随着陈牧驰的温柔躺在他身下。他们背过了灯光,于适依然看清了陈牧驰的眼睛,自己所有的失控,也在瞬间就被完全化解。一吻终了,陈牧驰没有顺着他的脖颈继续下去,而是静静地看起了身下的小鱼仔,情不自禁露出傻笑:“小鱼,你准备好了吗” 于适还在颤抖,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足够陈牧驰感觉把持不住,可是他还是在询问他的请求,不想他们谁有不情愿。 他以为于适会就此拒绝,可是于适犹豫后,却变得和自己一样,只是下意识在尊重自己,才会像是在下决心:“驰哥,我是双性人,不是单纯的男人,如果你不能接受,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于适等待着他知晓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后,然后紧接着从他的身上离开。于适没想过陈牧驰会这么有原则,在听他说完对自己说喜欢的刹那,他更觉得自己不能欺骗这个如今满眼是自己的人。如果他因此拒绝自己,于适也已经足够满意,毕竟陈牧驰永远值得最好的,于适没理由因为也贪恋这束耀眼的光,而对他不择手段的强留。他的璀璨,也不该停留在他不喜欢的地方。 话出之后沉静,在于适看来,已经足够给他宣判下所有死刑。他叹了口气,已经准备好了要翻身离开这里,可是最后却还是动弹不得,反而被陈牧驰压得更紧。下一秒,他的吻再一次落在了于适的唇上,然后便是他的耳边,狡猾的人最终变成了这匹正气骏马,忍耐过小鱼的泼水,便应该是他的反击:“来不及了,现在不管小鱼是怎样,我都会喜欢。” 他们的初次来得竟然如此仓促,于适还饿着肚子,但是他们一并陷入了最温柔的夜。原来云雨不是自己想得那么可怕,陈牧驰就像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主导着他和于适的起伏,又给足了于适尊重。于适又哭了,对他讲谢谢,而陈牧驰却将他死死抱紧,对他讲,如果有永远,那么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好像什么都没说清,又像都什么都说清了。没说请陈牧驰对自己是不是相信,也没说明他们的爱到底应不应该。于适轻易就相信了陈牧驰说的爱,相信自己这么多天来,自己对他的观察和直觉。陷入感情果然是会丧失理智,连质疑一下这些爱的话术都不会。一瞬间,他把一切都放在了脑后,只还记得永远很短暂,既然他和陈牧驰都想有永远,就一定要和他抓住每分每秒。 很多钱和很多爱,我竟然还是都有了。 6月20日,晴 电动车坏了只好让于适来接,最近曦彦和他都在准备毕业答辩,忙得曦彦也没注意,我已经把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全部拿走,放到了牧驰那里。我给驰哥说,你之前把钱放在我这里是包养我,但如果现在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那么我也要赚钱来替你分担。驰哥点点头答应了,可是小声反驳我,赚的不赚都行,反正赚的钱还不如他的零头。我俩越来越熟之后,我也越来越发现,他原来一点都不沉闷,经常和我开玩笑。有时候他真的很欠,上周我说自己想学舞蹈,他竟然学我给他看的,我大一参加活动时的跳舞动作,气得我那晚故意没给他盛饭。 日子就这么打打闹闹的过着原来也会这么有趣,但我希望他是真的能在我报完舞蹈课的时候,不会特意在我没下课时去看我的训练成果,不然我直接会给他抓狂! 6月26日,阴 没算好日子来了例假,今天也正巧是期末刚刚考完的第一天。我感觉浑身难受,这下倒好了,总算能彻底躺床上休息了。真的好难受啊,天气一热最近还喝了好多凉的,更肚子坠的疼。不过好在驰哥一直陪着我,给我揉肚子还说等这几天过去,你于适还是条好汉。我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话的意思了,倒在他的腿上给他哼唧,他热了红糖给我喝,我其实不喜欢姜的味道,但他盯着我很严肃地要我喝完。我迷迷糊糊问他,你怎么知道来例假要做这些的。他摸着我的头发,眼神很温柔,告诉我,刚刚我折腾他,他没回我话,就是在找让我不疼的方法。 他真的好诚恳,我还没来及多感动,他下一秒竟然问我,讲一讲笑话会不会让月经也笑得不痛了。真受不了陈牧驰了,我躺到一边去要他别靠近我,但我知道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来身后抱住我,还会假装委屈说都是自己的错,小鱼你就原谅我吧。 唉,也没人和我说谈恋爱会谈的这么搞笑啊。 7月8日,多云 坏消息电动车修不好了,好消息找到工作了,在咖啡店,但还有一个好消息,驰哥给我买了一辆新的,最后竟然又平衡了。他最近也开始在他家的公司实习了,我们的空闲时间能对上的也开始变得太多,可是我还是会在晚上等他回来,因为没有他亲吻我,我根本睡不着。 难得今天他没事,我也休息,所以我说我们去水族馆吧,我拿电瓶车带你去。驰哥竟然有点晃神,我以为是他最近太累接着就说“算了不去了,我也觉得累,咱还是在家歇歇吧”,可是驰哥换了件短袖,还很振奋地就说要跟我走。其实他可以不迁就我的,但是他说这不是迁就,只是跟着小鱼回他的小鱼家,又怎么能算迁就呢。好吧,仔细想想水族馆还说不定真的是我的老窝。 我问他小时候是不是经常会来这儿,他说也不算是,因为他不感兴趣,我直接告诉他,我那个小地方是见不到,不然我肯定经常来。他搭住我肩膀的手迟迟未放,也没有开口,直到走到鲸鱼那里,我才终于又听见了他的声音,是对我说:以后就什么都有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去做。 都到了今天了还觉得现在的生活跟做梦一样,可是我们在鲸鱼的面前接了吻,就是承诺盖章的证据,我怎么都会相信他说的。 7月16日,阴 都休息时间了就休息不好吗!为什么缠着我一直做来做去!啊啊啊腰真的好疼! 8月10日,多云 今天看了个不喜欢的电影,因为是恐怖片。我以为他带我来看,是因为他期待我吓得往他怀里钻,结果我发现我们俩都很怕,散场时他手比我抖得还厉害,原来他只是单纯的好奇内容才会来,看来是我对自己的美色太自信了。(8月11日补充: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说自己怕想要安慰害怕的心又把我往床上带,气死了陈牧驰!你真的好无赖!) 9月15日,晴 驰哥的工作他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我的工作也逐渐稳定了下来。秋的步伐好快啊,感觉凉爽没几天就变得又很冷了。本来还说好去落叶街拍照,但是他忙得抽不开身,昨天他喝醉了,是被他一个朋友送回来的(顺道说一句他的朋友也好帅),今天开始要学习醒酒汤怎么做了,毕竟以后他为了工作喝醉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多。唉,我可怜的驰哥,多亲亲他作为安慰好了。 10月17日,晴 一直说要请驰哥吃饭,他一直没时间,好歹他有空了,我赶紧拽着就要兑现我的诺言。结果他不要去菜馆,竟然是带我去了肯德基让我请他。我问他是不是想给我省钱,他说不是,是因为从小到大他吃到这些的机会屈指可数,只是现在很想知道他们已经是变成了味道。感觉没什么味道,因为我也不大吃,所以也不好说明吃出来到底什么感觉。他对我讲,这一刻是他觉得自己最自在的时候,可能也是因为他一直以来过得都很规则,才觉得这种放肆是对自己童年的弥补。我开玩笑说,你跟着我,以后只会接触到更多普通的事,正好也让你放松放松了。他笑了,说才不是,还说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感到快乐和幸福。 没错,我也很爱他,但也希望他不要为了能快速获取父亲的认可,就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11月21日,多云 今天他哭了,因为他的父亲说他做得不够好,而且是当着很多人的面。他嘴硬说自己没事,但我一主动抱他,他立刻就哭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也会自暴自弃,说自己不够优秀什么都做不好。 我顺着他的后背,知道假大空的安慰可能会听起来很苍白,所以我只能从我的角度出发,告诉他,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就算这个世界上谁都不信你,我也会信你。只有你能去做到你在做的陈牧驰,永远只有你可以。 他恢复平静很快,但还是像一只蔫了的大狗,挂在我身上不让我干这干那。好吧好吧,我嘴上说着你明天就要越挫越勇,最后还是忍不住心疼提醒他,实在不行就休息一下,然后再去做吧。唉,是真的不想他太累啊,不然我也会跟着难过。 12月15日,晴 咖啡店端错咖啡被骂了,故意叫我留到最后打烊,真的离谱。但驰哥找来了,还是坐着公交来的。我有点懵他为什么这么突然,因为他说难得早回家,但发现家里还没人,他不放心,就想着我一定还在这里,就来了。(不开汽车是因为他要坐我电瓶后座,这人真的还上赶着受罪) 你是不是怕我突然跑了?我故意扫着地问他。 他笑笑,手抄在口袋里,没亲我也没抱我,就只是用话语在缠绕我的大脑:是我怕失去你,等你都弄完所有,要第一个给我抱抱。 抱抱怪,我故意轻轻踩了下他的脚,直到现在我才开始在心里多想,担忧那双鞋我要是踩坏了赔不起怎么办。算了,一会滚进他怀里主动一点,要今晚他想怎样都行吧。 1月1日,晴 又是一年啦!哥哥问我过年的时候回不回去,我有些犹豫,没想到陈牧驰趴在一边都听见了,还说要陪我回去。我没答应他,告诉他过年还是各回各家。实际上,是我没勇气,我们亲密相处了这么久,我也知道他爱我,但我还是不敢确定他真的会属于我。抛开甜蜜的表面,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是真的已经在一起八个多月,再给我点时间吧,直到我敢对直面着他,对他说我爱你,那时候我们就真的要一起面对未来。 …… 3月12日,多云 今天因为一些小事吵架了,确实是我做得不对,随便收拾了一下他的书桌,把他需要用的东西差一点就扔掉了。他对我生气了,我当时跟他着急,却是因为想告诉他,你应该把这个放在更保险的位置。他觉得我是在对他埋怨,反正一时我们谁都没说清楚。我说我们冷静一下,是想着我们都冷静冷静,过会儿不就没事了,可是他竟然跑来对我主动道歉,还差点哭了出来。真受不了他这样,没错承认什么错呢,我只好抱住他安慰,自己心里也难受。我们吵架又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次都是他在说对不起,我给他商量,以后我们要理清楚谁的过失再道歉,他抱着我不撒手,说没事的,自己愿意一直说我对不起。 我不愿意啊陈牧驰,你不舍得我难过,我也一样舍不得你,我一直很在意你好不好的。 …… 6月12日,阴 今天是阴天,也是驰哥最后进入公司后,转正结果公布的日子。他父亲不要他一下子就登上自己的位子,才历练了他这么久,但我真的很担心,所以我在咖啡店一直心不在焉,和我一起工作的jiejie都在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解释不了,只是想着赶紧趁着不忙了,就给他发个消息,但当我在夕阳里又一次愣神的时候,却隔着玻璃,看到了远处一个感觉很熟悉的身影朝我走来。 我没有一点准备,店里已经没有几个客人,没等我来及问驰哥怎么样了,驰哥却抱住了我,激动的语无伦次,一直在感叹我真的做到了。 “我真的可以小鱼,我竟然真的通过了,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 这是他的原话,而我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边,也给了他一个深深地拥抱,没顾及会不会明天就因此失业,心里只在想一件事,现在就是我要对他说爱的时候 我爱你,他对我说,我也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真心地告诉了他,我也爱你。 从这一刻开始,我本来开年还有的顾虑忽然烟消云散。我终于可以确定,在这一日一日之中,我已经再也无法放手。他会在战胜一切困难的时候想到我,第一时间来找我,这还不够吗?他永远需要我的拥抱,而我也永远需要他,对我毫无保留的亲吻。 陈牧驰翻过他们所有的甜蜜和烦恼,每一篇都把他们曾经发生的写得仔仔细细,任由日记进行到了又一年。不知不觉,他已经随着曾经的记忆一起,走过了他们将近两年的时光。于适曾是那么鲜明的活着,承认自己贪图钱利,又在后来动心之后,对自己不离不弃,不顾一切地表达他的爱意。他们腻着走过春夏秋冬,重复生活里的无常,哪怕只是于适写着自己去接他的内容,文字里都带着化不开的nongnong爱意。 忽然停止他去翻动日记的一股阻力,来自他们在一起第二年时,9月开始往后的日记。好几篇里,于适的情绪不再是平常,而是有着明显的起伏,自己敏感的也察觉到了那几篇日记里出现的名字,它果然出现就像魔咒,止不住开始在心底萦绕,让陈牧驰不能忽视,只能面对。 9月11日,阴 今天驰哥带我去了他们一个要带伴的聚餐,我再三向他确定,他是不是应该找更适合他的人一起去,但是他很坚持,还给我准备了我穿不惯的正装,给我说,只有我和他一起才能安心。这样就等于暴露了他身边的伴侣是谁了,但是我也不太紧张,因为估计那些人也没有几个是和驰哥一样,带的伴侣也不是长久的那种。 我也伪装成这样就好,我不在意,是因为我知道驰哥心里面只有我一个。今晚也很顺利,但还是有一个人,我真的很讨厌,他对我打听,还用那种流氓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心里发毛。驰哥是为了礼貌和以后必要的生意来往才这么惯着他的,但是我看他从头到尾就是个阴险小人的模样。 回来的时候我给驰哥提醒一定要远离他,这个姓侯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驰哥同意我的说辞,还给我保证一定会有分寸。有时候我也很痛恨我的直觉太灵敏了,虽然名利场的交际都是不可避免的,但堤防也总比不防好。 …… 9月20日 我再也不会去什么酒会了,我真的不敢想,如果出门没逃掉,也没撞进驰哥的怀里,我会是什么下场。我昨晚缠在驰哥怀里,一直不想离开,怕得只能是他进入我体内,我才能安心。他温柔地问我为什么要哭,可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想我也不会对他解释那些,幸亏什么都没发生,不然我真的会死。我越来越离不开驰哥了,如果有天他说把我扔掉,我想我一定会疯掉,所以这天永远别发生好不好。 只有当他抱紧我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放下了所有,我永远会因为他的爱泪流。 10月7日,阴 真的没想到我竟然是怀孕了!算算日子,就是在我很恐惧的那天,我们没有做安全措施怀上的。我还以为我只是吃坏了肚子犯恶心,但是已经很久这样了,所以我才会来看。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驰哥,他万一不喜欢这个孩子呢?不对,他会喜欢的,但是他应该会和我一样都没做好准备吧。会不会孩子受到我身体的影响,也和我一样畸形呢?最近他刚刚接手他的的公司,而且公司内部好像也出了大乱子,他顾不上我,每次回家带着疲惫给我硬挤出笑,我真的也不想他现在去分心思考我们的事。 但我会找时间对他讲的,不管他要还是不要我都尊重他的意见,我不想他现在这么乱,还那么为难。 10月10日,晴 今天去复诊才拍了照片,看到他真的好小,甚至都没成型。我还没来及对驰哥说,或者说他累得,我根本舍不得他分神去管我的事情。可是,我真的好想驰哥是同意留下他的,他小小一个在我肚子里,没来到人世就真的要和这个世界告别怎么办。他真的好乖,就算现在没有降生于世,我也知道,他以后一定是个不会让我cao心的小孩。 陈牧驰继续往后翻动的手戛然而止,因为日记到了下一页就已经变成了空白,那之后又三天,陈牧驰就把于适扔在了大街上。 至于后面的回忆,陈牧驰就算还在发懵着刚刚看过的所有甜蜜,也依旧把自己的残忍记得一清二楚。 于适终究没来及告诉自己孩子的事情,而自己在一个阴雨欲落的夜晚,冲进屋子里,亲手带走了当时刚刚鼓足勇气、想对自己坦白喜悦的于适。他把他扔在了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上,看似无理的行为,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在他公司终于艰难地快要熬过低谷,还是苟延残喘时,隐身的罪魁祸首一副大获全胜的样子,竟然亲自来到了他的面前,给他看了一段自己不知道的视频。上面很明显,是于适从自己办公室里拿走什么东西的视频,并且告诉他,为什么你们公司差点就没有了?当然是因为你最信任的情人。 “不可能是他的!”陈牧驰瞪起眼坚定地挣扎,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心里的动摇,还是已经随着如今的残局悄然而至。 “是吗?你也看见他从我房间出来了,我给他的比给你的多,他自然会帮我、会跟着我,不信?你问他好了。别忘了,他之前可就是一个给钱就能跟谁走的鸭子。”侯雯元说得笃信,也离开的干脆,丝毫没有惧怕。他知道,陈牧驰已经在这场事业的打击下变得脆弱,自己只需要留下的一抹令他恶心的笑,就能任由身后的陈牧驰失去理智 他当然是有爱的,但在自身利益和现实面前,连陈牧驰当时都觉得,爱算个狗屁。 盲目都是冲动后一定的结果,家族的事业刚到他手上就差点没有,而且这个重大的坎更是来得没有缘由。侯雯元说出的那些没有任何证据,可当本就没有指向的事情,忽然有了门路,还有再一次听到于适的身份,他果不其然真的相信了侯雯元的说辞。 只是现在的他也更清楚,原来当时的果断不是因为被现实了冲昏头脑,而是可能,他让自己爱于适的表面繁荣肆意张扬,只要一切出错,他还是会亲手把繁荣打破。原来从始至终,只信过他是妓子,却没信过他是爱人。 陈牧驰亲手把他赶下的车,眼里只是像在看一个有金钱交换的陌生人,冷酷的睥睨不带一点情感。带于适走的时候,陈牧驰就在用钱作为赌注,而这一刻,他看着于适扒着车门的可怜,再不自主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已经是觉得他活该永远俗气龌龊:“给你的钱还不够吗?你还他妈要出卖我,于适,你怎么这么贪心啊?” 他无视着于适激动为自己辩解地的没有,任由冰冷刺骨的话在快要入冬的街头回响。大家纷纷侧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只有于适听得最清楚,那种对自己的侮辱让自己身在冰窟:“滚吧,反正你只爱钱,那就滚去实现你的人生抱负,你死了都和我没关系。” “牧驰,到底怎么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了,驰哥,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谁知道是谁的孩子?”一瞬间,于适耳边的喧嚣一下子变成了空白,在他耳鸣之前,他还是最后听见了,自己挣扎着也还想听话的,可那从车里传来,已经是最痛的残酷,映照出于适贪心的苦果,“你和侯雯元睡完再和我睡,还要我养他的孩子,你就是这么爱我的吗?” “你太贪心了,于适,你根本不需要爱,是我他妈看走了眼。拿着我的钱,能滚多远滚多远吧!” 陈牧驰任由自己进入回忆,看着繁华的具象越来越清晰,又越来越模糊。那一晚,他记得自己最后的印象,是于适被自己接连打击后,终究不能坚持从而慢慢垂落的手,然后自己果断带上了副驾驶坐的门,扬眉吐气一样,独留他在街边出丑,甚至心狠到不在意他能不能活下去。车开远了,他都还在心里暗暗地想,这么一个怪胎还能怀孩子,真是撒谎成性,没想到自己现在才看清他。 如今的陈牧驰捧着日记,终于被回忆狠狠地击打,让自己的精神彻底摔在清晨。他没在晕眩,他已经清醒。 于适哪有能力出卖自己,他对自己爱是那么鲜活,无时无刻不在因为自己对他清晰的爱意而活着。大脑中,终于有隐约压不住的声音,开始想要不断突破自己的心里。朦胧间,陈牧驰好像跨越时空看清了,那一晚的于适在自己离去时有多么绝望无助。悲伤的画面闪着无望的光,还伴随着于适的哭声,苦涩到陈牧驰再也都不能遏制泪流。 原来,事到如今我还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但我却因为自己爱得总是表面,起码也是因为我没有去相信没有去问,才失去了我们本可以平静的以后。 虚假的信任在此刻溃烂出了内里,今天的错误,也露出的腥臭刺激着自己的感官。他的问道,是只提醒了他一句,从头到尾,对人存疑和有所保留是专注自己的优点,所以你失去爱,也一点都不会令人意外。 于适真的是最爱自己的,而自己知道的也不一定真的,陈牧驰愚蠢到今天才终于上完了这堂课,付出了他们各自四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