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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过去了数月,秋意尚未完全退去,似乎还在与夏日余韵纠缠不休,风中夹杂着落叶的清香,却有一丝燥热在悄然蔓延。 母安局的车辆缓缓停在片场前,车门打开,肖嫜迈步而出,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穿着制服的她站在片场边缘,目光落在拍摄现场。 不远处的片场人声嘈杂,导演的指挥声和工作人员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无休止的排练。 这里正在拍摄一部以刑侦为题材的电视剧,由政法委宣传教育局指导拍摄,剧组特别邀请了国家一级演员姬无涯的女儿姬皓澜担任主角。 主角的原型是一线刑警夏智星,以她为代表的正义力量,与黑恶势力展开的生死搏斗故事。 姬皓澜是肖嫜的大学好友,毕业后跟随了mama的脚步,成为了演员。 这次不仅仅有姬皓澜参演,姬无涯也友情出演了一个重要的反派角色。 涉及到刑侦题材,编剧和警方需要进行密切合作,肖嫜接到沈歌的电话后,抽出周末的时间,到片场进行指导,当年的刑警队长夏智星查案半路被害,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年才恢复意识,未侦破的案件由肖嫜和副队长江婷接手。 萧玽扮演的角色是其中一名被性侵的高中生,烈日当空,他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的校服,喉结上绑着的是一块粉色的布。 肖嫜和剧方提前打了招呼,让剧组随便给他安排个角色。 剧方揣摩着肖嫜的意思,跑龙套这个角色似乎不合适,过于敷衍这位肖局长,但是男主角已经有了人选,让一个刚进娱乐圈的草油小生当男主也不适合,演技没有保证。 导演思来想去也只有受害者的角色适合他,戏份不多也不少,在剧里也算是推动情节发展的主要角色。 萧玽对这次的出镜很重视,也很紧张,政法局监制的影视剧不是哪个随随便便的人都让演的,更不要说这部剧的主角还是拿了各项大奖的影媂姬皓澜,几乎是所有知名导演都想要合作的女人。 萧玽有一场戏份是和姬无涯对戏,因为太紧张,好几次都忘记了台词,姬无涯光是往那一站他就浑身发抖。 导演只能先让他下去缓缓,和姬无涯解释着这是新人,没演过戏,她只是摆摆手,表示理解,谁当年不是这么过来的,甚至好心地指点了他一番。 萧玽听见前辈耐心地教他演戏,心里像塞了一个柠檬,微甜,酸涩,鼓胀,第一次有一个前辈愿意这样对他,眼里很快就泛起了泪水。 等她离开之后,他想坐下休息缓缓,但是周围没有空余的座位,只有一个苹果箱能坐人。 制片人正好看见这一幕,快速冲上去,扯住他的衣肩,很生气地喊他:“快起来,真晦气......” 萧玽脸色尴尬,但心里有些不服气,这不就是个苹果箱吗,嘟囔着:“为什么不能坐啊……” 肖嫜正和母女俩聊着当年的案情经过,听到了吵闹的声响,转过头去问导演:“怎么回事?” “肖局,没事,一点小误会。” 制片人赶紧过来解释,又转过头去叱责萧玽:“你坐哪不好,非得坐苹果箱。” 她有点疑惑:“为什么不能坐?” 肖嫜不是影视行业的,不清楚在规矩森严的剧组,摄像师的镜头箱、垫脚箱,女演员坐得,男演员却是万万坐不得的。 原因要追溯到早年的戏班,凡戏班的旦角,不论是女是男,都不能坐衣箱、盔箱。 衣箱内装有王衣,盔箱内装有王帽,被“阴人”坐了就大不吉利。 代代相传后,大家认可“女阳男阴”,就变成了剧组里男演员不能坐镜头箱、拍大片时男艺人不能坐垫脚箱了。 肖嫜听完姬皓澜的解释就明白了,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萧玽,把资料给她之后就回车上了。 市局的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直待到了剧组结束拍摄,萧玽的经纪人知道肖嫜在等谁,也没和他打招呼,直接开着母司的车离开片场了。 萧玽站在距离车辆不远处踌躇,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肖嫜看了眼窗外,这个动作落在她眼里,男人就像躲瘟神一样,能躲就躲,绝对不靠近她。 她的东西,能躲哪去? 她抬手摁下车窗,但是眼睛并没有直视他。 “你要在外边站多久?进来。” 月亮苍白地悬挂在高楼上方,像是一块油腻的亮黄污渍,流进深蓝黏稠的天空,对面的高楼的玻璃像水面一样反着光,然后是霓虹灯,车子畅行无阻地穿过去,车轮互不纠缠。 萧玽望着肖嫜的侧脸,线条锐利,切割着不同纬度的平面。 一阵清风吹过她,引发了一阵轻微的颤动,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终于缓缓开口:“你要是想在这个行业混好,打铁还得自身硬。你也不想被剧组的人天天私下嚼舌根,说是我把你强行塞进去的吧?” 萧玽咬着唇,意识到他一直都被包围在她为他划出的圈内,过了好久才开口:“我会努力的。” 只要肖嫜愿意给他机会,把她哄开心了,他就不愁没有资源,在竞争激烈的娱乐圈,男人没有女人这种好星运,可以不修边幅,只需要专注于演技的打磨,粉丝愿意支持包容她们,她们更不需要靠着身体上位。 娱乐圈只是对外的称呼,内部的行话都是“蒂乐圈”,专供女人们玩乐的圈子。